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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神兵宝录
这时红日近西山,街上了逐渐热闹起来,于是,依照葛衣老人的话,沿着大 街,径向北关走去。出了北关大街,已是彩霞漫天,到达天台山的南麓,已是暮 色四合了。蓝天鹏游目一看,数十丈外,果然有一座狭谷口。这时明月已经升起, 山麓寂静无人,于是展开轻功,直向山口驰去。
到了山口,视界广阔,光线明亮,虽然村荫遮住山道,但并不太难发现有灯 光烛天的大庄院了。于是心中一动,立即飞登就近一座高峰。峰上视界广远,月 华如练,几乎可一览全山。但是,仍未看到葛衣老人说的大庄院。就在这时,著 见深处现出一点红色灯光,乍然看来,至少七八里外,尤其,那盏红灯,左右摇 摆,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另有意图?有了这点灯光,总比任何景物不见好些,也许 那里就是欧阳紫的庄院。
心念已定,决定前去看看,于是,沿着半峰的相联绝壁,直向那盏灯处,如 飞驰去。蓝天鹏对正那盏红灯方向,穿林绕峰,攀崖登岭,如飞驰去。但是,拣 一开阔处再看,那盏红灯仍是那么遥远。于是,展开轻功,继续再向那盏红灯驰 去。攀崖绕峰十多里,方始发现那盏红灯仍在原地,不过已逐渐看得真切。随着 红灯的清晰,到达一处断壁下。蓝天鹏抬头一看,断壁高约数十丈,十分崎险, 但他断定,红灯就在上面。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身形腾而起,踏突岩,点斜松, 飞身而上。
到达崖上一看,竟是一片修长竹林,而那盏红灯已被竹林遮住了,仅隐约看 见一点红光透出来。回头看身后,峰岭起伏,白云片片,在皓洁的月光下,显得 云气股股,已看不见最初他发现红灯的峰头。但是,他却深信,不管立在十数里 外的任何一个峰头,要想看到竹林后的红灯,那是绝不可能的。因为他立身之处 极高,并没有看到竹林后高峰上有红灯,如果他在远处看到的红灯,就是林隙间 透出的光的话,这事的确有些离奇。
心念间,谨慎的向林中走去。这时他已断定林后红灯处,绝不是葛衣老人所 说的欧阳宅第,因为他看出林后即是高峰的一半,另一半与另一座高峰相联。走 出竹林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心中也不禁一阵惊骇。因为那盏红灯,就插在一途 茂盛的巨大粗树的树身上。树下是一片空场,方圆约五六丈,靠近树身处,有一 横坪和两个石凳。峰脚下植有许多落地针松,一望而知是人工栽植,但在一处分 开的针松间,竟露出了一座黑山洞。蓝天鹏一见山洞,心中恍然信有所悟,断定 他是由人拿着红灯引道来此。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急步走至大树下,伸手将红灯取下来。红灯人手,很有 份量,低头向灯孔内一看,底部竟是一个四寸方四周密封,仅有一个灯蕊露在外 面的油壶。看了这情形,蓝天鹏断定这盏红灯,至少可燃一个昼夜。提灯穿过两 株地针松之后,即是一座不太规律的山洞。蓝天鹏借着灯光向内一看,发现洞口 十分整洁,显然有人经常打扫!看了这情形,蓝天鹏不敢再深入了,只得肃立恭 声说:「是哪位世外高人,引导晚辈前来,晚辈已到,请示可否进入?」
把话说完,久久没人回答,而且,洞中也没有一般山洞的回音,显然,这座 洞并不深。既然山洞不深,如果里面有人,必然听见,现在看来,即使有人,恐 了不在。一想到洞中有人不在,蓝天鹏立即联想到酒楼遇见的葛衣老人。他记得 葛衣老人曾说明天才回来,自然暗示他可以先进人休息。心念已定,提灯人洞, 前进不足一丈,即见前面一座石门,门上赫然挂着一个重约百斤的大铁锁。走到 门前,方始发现石门上,尚有两行以「大力金刚指法」写的字,提灯细看,是: 「千里引客来,此锁待君开」。
蓝天鹏看罢,直觉的认为,这两行字就是为他而写的,是以,立即提灯察看 铁锁的情形。提灯一看,竟是一把死锁,两端根本没有锁眼,除非将锁弄坏,无 法将门打开。于是,将打插在门媚上,两手抱锁,左右摇晃,铁锁纹不动。蓝天 鹏略一沉吟,决心将锁扭坏。心念已定,暗运内功,双掌抱锁,奋力一扭——咋 ——的一声脆响,铁锁横闩,应声而断。
蓝天鹏将锁放下,奋力推门,石门深重的被推开了。石门开外,立有一阵冷 风扑出来,门内漆黑,隐约有淙淙水声。蓝天鹏取下红灯,向内一照,发现七八 步外,即是一张及膝小桌,桌上似乎放着一只铁盘。走至近前一看,蓝天鹏浑身 一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小桌的后面,即是深不见底的洞内涧,淙淙水声,就是由下面传来。蓝 天鹏心想,万幸有一盏灯,否则,如果漆黑的洞,一步踏空,那还了得?心念间, 用灯一照桌上,铁盘内竟是一些较黄豆大些的铁弹,而至铁盘旁边,尚压着一张 素笺。俯首细看素笺上的字,是:「能投穿杨弹,索桥自然来」。
蓝天鹏一看「索桥」二字,不由举灯向前一照,这才发现洞内洞的宽度极远, 红灯的光,竟照不到对岸。于是,凝目细看,这才发现深处漆黑中,有一鸡卵大 小的磷光点,乍然看来,至少在七八丈外。看了这情形,蓝天鹏的一双剑眉,立 时蹩在一起了。
他已明白了素笺上的意思,是用盘中的铁弹的中七八丈外的那个磷光点,洞 涧的中间,自会现出索桥来。但是,距离这么远,而铁弹小的只能算是铁珠,以 如此轻的暗器,打七八丈外的磷光点,设非深厚的内力有腕劲谁人能够?心念之 间,他仍然拿起一粒铁弹,放下灯笼,暗运真力集功力于五指之上,依照师父教 授的特殊手法,觑准磷光点,振腕打去。「卜」的一声轻响,磷光点应声而碎, 接着一阵轧轧声响,经由涧中升起一排闪闪的小星。
蓝天鹏急忙用灯一照,原来那些徐徐上升的小星,竟是每隔数尺涂在铁索上 的磷光点。轧声停止,一道粗如核桃般的铁索,已笔直的连在两崖之间。蓝天鹏 绕过小桌,先以一脚试踏铁索,紧硬绷紧,丝放不动。由于洞顶的限制,蓝天鹏 无法凌空飞,但他仍点足如飞,身形如箭般的纵至对崖。
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仍有一座石门,而且经过人工雕琢,门成半圆形,但没 有门环和门缝,显然是座独扇石门。急步走至近前一看,石门中央依然以「大力 金刚指法」刻着两行字。举灯一照,是「连过三关非凡俗,金掌开闸始能入。」
蓝天鹏看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挡在洞口的不是门,而是一座石闸。他细 看石闸上的字意,显然是开锁,掷弹,过索,共称为三关,但是,金掌开闸是何 意思,他却无法揣出。他在梵将山和师父学艺九个月,除了勤修内功外,就只学 了一套掌法,至于内功是什么内功的,掌法是什么掌法,他直到现在还闹不清。
根据石间上的字意,必须「金掌」才能震开石问,但是,他自己深知自己的 功力,如果石问厚度不超一尺,但自信能够将石闸震开。心念至此,决心一试, 因为黄衫中年人临终时的海叫「上天台」,也许就应在今晚上。于是,将灯插在 洞壁上,对正闸门而立,暗凝内功,力聚双掌,一等丹田所发,大喝一声:「开 ——」
开字出口,略微蹲身,双腕一拙,两掌平推而出。轰然一声,霹雳暴响,青 烟激旋,飞石带啸,石间应声而碎。蓝天鹏取灯走过去一看,石间仅有八寸厚, 暗自一笑,同时摇了摇头。抬头一看,深处已有微弱光线透出来,以目视判断, 出口至少在十丈以外。
同时,他断定,出了洞口,必然就是葛衣才人说的欧阳宅弟,如果不是,葛 衣老人就是这座洞府的奇人。心念间,提灯前进,蓦见前面有一木牌,由于白色 中有黑点,显向白牌上仍有字迹。蓝天鹏心想,不知前面又要试探什么功力?心 念间走至牌前一看,上面竟写着:「一直向前进洞府,饿时来此取食物」。
看了白牌上的黑字,蓝天鹏不由愣了,原来前面透出光亮处不是出口,而是 真正的洞府,而且,饿了就到此来取食物,显然此洞附近必然住着有人,否则, 谁会前来送食物?根据由天台有城遇到葛衣老人,直到人山追踪红灯,以及进人 此洞,显然有人暗中操纵,保是不知道暗中操纵的人是何居心,何以故弄玄虚, 而又连试功力,抑或是必须如此才能进洞?
心念间,已越过白木牌,随着距离的接近,方始发现毫光烁烁处,竟有五级 台阶,而阶上则是嵌有一圈雪白宝石的圆形洞门,在洞门的两边,各有一颗大如 桃核的深蓝宝石,在蓝天鹏手中的红灯映照下,整座洞门上的宝石,立即幻成紫、 白、蓝、红、淡紫、浅晓和水红相混合的彩华。
蓝天鹏登阶后推门,沿门虚掩,一推而开,一蓬闪烁光华,随着照进的灯光 反射出来。定睛内看,门内不远即是一个棉大薄团,在薄团的后面小横几上,放 着一个多漆小匣和一柄银丝剑柄银鞘剑。蓝天鹏一见那柄银剑,便有些有面善, 他直觉的认定就是欧阳紫削掉「了尘」道髦的那柄斑银剑。他游目继续察看,这 才发现是一间大的圆室形如覆下来的一只大银碗,高约三丈,大约六丈方圆。在 银室的四面八方,均有一个木人着衣仗剑,面部仅有象征生的鼻、口、眼,但八 人木人所持兵刃,却都是宝剑,而且,看来锋利至极。
在圆室的一周,设有十座高架巨大的烛台,上面的银烛,俱都粗如儿臂,而 且,已燃过不少次,所余银烛,已不足一尺了。蓝天鹏一看圆形银室的情景,顿 时恍然大悟,这是一座练剑的宝地演习室。他再以灯照向地面,发现地面上有许 多图形,有方有斜,看不出是何用意。抬头再看银室的圆顶,仅有一个盘大明镜 嵌在中央,显然有么反光,至于整个圆室的银色不知用什么漆成。
蓝天鹏看罢,首先盘坐在薄团上将灯放在小几旁,他不急于看剑,也不急地 掀开小锦匣,他首先由头至尾的去想。他首先想到师父临终时的那声爆叫「上天 台」,这时他已肯定与这座玄虚有关,也许要他来此学剑。其次,他想到了欧阳 紫,他断定欧阳紫,不管是不是什么「龙凤会」的女龙头,都与这座洞府的主人 有密切关系。心念至此,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面前小几上的银鞘剑。
注目之下,神情不由一呆,因为他发现小几上的银鞘剑,不但较欧阳紫的宽 大,而在银剑的护手上,还镶着一个以明珠组成的梅花。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是 欧阳紫剑上所没有的,而且,欧阳紫的银丝剑穗上,有一个红珠作剑坠,但是, 眼前的银剑上却什么也没有。
于是,一定心神,急忙将剑取起,轻轻一按哑簧,「咋登」一响,嗡嗡有声, 「呛」的一声龙吟,寒光如电一闪,暴起一蓬彩华。蓝天鹏心中一惊,不觉真力 已透剑身,寒芒骤然增长,整个银室内,光明大放,手中银剑,耀眼生花。这时, 他才发现寒芒中的缕缕彩华,竟是剑身上的几个红、黄、蓝、绿、紫的宝石光点。 细看这些宝石,完全嵌透剑身,如果将宝石拔掉,剑身上便会形成许多小孔。看 了这情形,蓝天鹏想此洞主人,可能就是要他前来找欧阳世家的那位葛衣老人。
他想葛衣老必然早已注意他的行踪,知道他在寻访欧阳世家,因而以欧阳世 家为饵,引他前来此地。念及至此,又认定葛衣老人即是这座洞府的主人,而葛 衣老人,即是师父临终时遗言,要他「上天台」来找的异人。于是,将剑收鞘内, 谨慎的将锦匣掀开,低头一看,又是一愣。
因为,锦匣内,端端正正的放着几页绘有人形,傍加注解的图片,也可以称 之为薄薄的几页书。开始第一行上的标题是「第三篇,身法步」,以下便是图形, 注解和几个脚印,根本没有与剑有关的词句。蓝天鹏虽觉上面没有剑的事,但他 仍细心的向下翻,仅翻了两张,星目倏然一亮——因为,仅两张四页的「第三篇, 身法步」之后,即是「第四篇,降魔剑法」。
有了剑法,蓝天鹏的精神大振,上面绘的人形,均为剑式,而且,宝剑运行 之后,均有虚线指示。他匆匆向后翻,仅四张八页,共计八个剑式,以下,便是 书皮,此外,再没有什么了。蓝天鹏觉得奇怪,这个锦匣里,仅有半本秘笈的三 四两篇,其余上半本的一二两篇又在何处呢?细而一想,心头猛然一震,恍然似 有所悟,不由脱口急声说:「上半本秘芨,难道是在师父那里不成?」
如此一想,同时也恍然想起「黑手三郎」向师父下手的目的,必然也是为了 那上半本秘笈。假设,他的联想是正确的,那上半本秘笈,必然已落人恶贼「黑 手三郎」之手,果真如此,后果实不堪设想。心念至此,恨不得马上下山,必须 在「黑手三郎」尚未练成「内功提纵」和「掌法」之前,将秘笈找回来。心念间, 急忙将秘翻到第三篇,细读上面的傍注和参研上面的脚印,但是,由于他关心师 父持有的上半本秘笈,他的心灵一直不能明静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响,蓝天鹏断定有人接近,倏然跃起, 目注门外,谦和而低沉的问:「哪一位?」但是,久久未见有人回答。
蓝天鹏放心不下,功集双掌,缓步走出洞门,游目左右上下,确无可供别人 潜人之处,始谨慎的走下阶来。一到阶下,星图再度一亮,然而就在那方白木牌 处,悬空吊着一件东西,远远看来,好似一具水壶。急步走至近前一看,一点不 错,正是一具包裹极厚的绵壶,在绵壶的盖上尚扣着一只磁碗,绵壶则挂在细绳 上的弯钩内。蓝天鹏内心忧急,虽知壶内必是饮用食物,但却没有饮用之意,想 了想,深怕辜负了主人的美意,只得将绵壶取下来。
双手取下绵壶,方始发现前面被震开的闸门以外,已没有了那一道磷光小点, 显然那道索桥已撤掉了。看了这情形,蓝天鹏才想到方才的「沙沙」声响,并非 上面送下来的绵壶,而是撤掉索桥的声音。如今,索桥被撤,不但绝了他急切离 去之念,同时也免除了他后顾之忧。
于是,提着绵壶,匆匆走回银室之内,取上磁碗,拔下壶塞,倒了一些在碗 内。只见在壶内倒出的液体,色星褐红,形如稀粥,甜的气味中含有枣的味道。 蓝天鹏不再迟疑,立即喝了一大口,其味甘美,十分可口,加之温度合适,人腹 非常舒坦,可是,一连喝了两个半碗。
这时,他无虑甜粥里,是否有毒药,因为对方如想加害于他,用不着如此大 费手脚。喝了两半碗甜粥,精神和心情,都宁静正常了,于是,盘坐在薄团上, 立即细读第一面的第三篇「身法步」的注解和脚印。细研之下,方始发现那些脚 印,与他所学的掌法,似乎并无关连。
但是,他确信,如果用这些「身法步」配合他学的掌法,必然更增威力因为 这些「身法步」完全是巧妙神奇的闪避和进击。于是,他起身在小几旁,按照秘 发上的脚印图形,连续练习了两次,已能默记其中玄奥而神妙的连续变化了。
学会了身法步,蓝天鹏自然高兴,于是又去研读剑式。剑式非常单纯,仅有 出剑收剑,直到第五步才有少许变化。八招剑式看完,觉得都很简单,但根据剑 式的注解,都以静制动为着眼,而且,不动则已,动则快如奔电。蓝天鹏将人个 剑式,反复看了两遍,立即闭目参悟其中精妙之处。参悟之后,觉得第一剑式, 适合用最右侧的第一个木人练习。于是,取起身侧的嵌有五彩宝石的银剑,挺身 耀起,径直向一个木人身前走去。
尚未走到第一木人的身前,蓦闻「咔嚓」一声轻响,身后突然传来极速的破 风声!蓝天鹏心中一惊,急忙反剑相迎,同时闪身跨步!右脚方始踏实,长剑方 自迎出,「咔嚓」声中,斜横里又是破风声。蓝天鹏再度一惊,急忙闪身,剑尖 一点身后木人刺来的一剑,仓惶中横剑急架斜横斩下的一剑。但是,就在他闪身 起脚的同时,「咔嚓」声响中,寒光已经照面。
蓝天鹏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大喝一声,左掌猛的劈出一掌,脚下也本能的 急演「身法步」,身形巧妙的一旋,飞身而出。就在他身形闪身的同时,「咔嚓」 连声,蓝天鹏落在蒲团之后定眼再看,八个木人依然完整的,他方才发出的一掌, 显然没有击中。
但是,他却发现圆室中央的地面上,多了一大块银缎方布。心中一惊,低头 一看,面色大变,原来他亮缎公子衫的前下摆,业已不见!蓝天鹏这一惊非同小 可,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发觉自己对小几上的那半本书,仅看了个皮毛,距 离精通的程序,还差得远。
经过这一次的挫败,蓝天鹏既懊恼又惭愧,他立即放下宝剑,再度盘坐锦锻 蒲团上。一经定下心来,立时发觉腹中已有些饥饿,于是拿起锦壶来倒了一碗甜 粥,放进嘴前一喝,不由愣了。因为,绵壶内的甜粥,早已凉了,这时他发觉, 他用心研读「身法步」和剑术,至少四五个时辰了。
于是,将甜粥又倒进绵壶内,提着绵壶走出洞来。举目一看,前面白木牌处, 有数道用光由洞顶上不同的方向射进来,而木牌处,也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提篮悬 在那里。蓝天鹏首先走至射进阳光的顶孔和裂隙处,察看了一下阳光射进来的角 度。
仔细一看,发现洞上有各种不同的角声的隙孔。任何时辰的太阳,阳光都可 以射进洞内,因而洞内干燥,通风良好。打量完毕,即将提篮取下来,又将绵壶 挂上去,就在木牌的附近坐下来,察看提篮内的菜饭。低头一看提篮,在菜饭酒 壶的上面,赫然放着一张素笺。蓝天鹏急忙取出一看,神情不由一愣,只见上面 写着一行绢秀小字:「孩子,细心参研,久而熟练,不可废寝忘食,何以不食早 餐?」
蓝天鹏看罢,的确愣了。根据字迹的绢秀决不是出自葛衣老人之人,显然是 一位女性写的。看素笺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关怀慈爱,必是一位长者,但是,这位 女姓长者又是谁呢?何以不在下面写上名字?于是,谨慎的将素笺放进怀内,掀 开莱盒和饭碗的盖,莱很丰富,饭也很香,由于饭菜还有一些温度,显然送来已 有一些时间了。
蓝天鹏匆匆吃完饭,没有喝酒,虽然是温玉酒壶,翡翠杯,但他不愿留给别 人的印象是每饭必酒的酒鬼。他将提篮重新挂在弯钩上,而将绵重新放进篮内, 于是,怀着温暖的心清,又走回圆形银室。这一人室,他首先盘坐调息,凝神祛 虑,直到灵台明净,运功两个周天后,才重新研扉一四两篇的身法和剑式。
细研两遍之后,又细心默记,再度提剑立起身来。他举目前看的第一眼,便 是他遗留在圆室中央地面上的亮下摆,也正因为他看到了下摆,才注意到地面上 的各种图案。他仔细观察一阵,发现地面上共有八种图案,显然是启及示八个木 人的枢纽,与剑式和身形步法i并无直接关连。
既然看出此点,立即向一个三角形的图案飞身纵去——足尖一点三角形的图 案,左横里的一个木人,「咔嚓」一声,挺剑刺来!蓝天鹏见木人出剑如电,哪 敢怠慢,疾演身法步的第三式,身一菜神妙的一旋,脚下踏处,居然仍是三角形 图案。
但是,他手中的长剑,却随着身形步法和心意,本能的演出了「降魔剑法」 第五式,长剑由下一绕,划个弧形匹练,长剑已到了本人的面前——蓝天鹏心中 一惊,深怕破坏了主人的练剑木人,心惊间,右腕微抬,长剑贻着木人的头顶扫 过。
最奇妙的是,在他另变第二式步法时,已到了木人的身后面。蓝天鹏急忙刹 住身势,险些撞上靠近圆壁的烛台。「唰」的一声轻响,攻出去的木人,倏然退 了回来,依然立在原地,恰在蓝天鹏的面前。蓝天鹏举目一看,这才发现木人的 后脑头顶上,早已被别人练剑时砍掉了一块。
由于这一发现,游目再看左右两个木人的头顶,均有一个木制的发誓,也正 因为这个木制发会的被斩掉,而使他联想到「了尘」的发会被欧阳紫斩断。于是, 他细心回忆方才的演练经过,和木人的出剑招式,几乎与「了尘」的剑式无二。
一想通了一点,他恍然大悟,这八个木人,必然是各门各派,以及各种兵顺 的攻击起始式。心念间,他急步走回小几前,再度飞身纵向三角形的图案,本人 挺剑猛刺,他又加换两种步法,特别有意去削木人发会。待他立身木人之后,以 及木人复原,出手之快,步法之熟,真是得心应手,不由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这时,他已确信欧阳紫即使不是这座洞府的主人,也必然与这洞府里的主人 有密切的渊源,至少,他也曾来此练过剑。既然明白了步法、剑式,与地面图案 的道理,蓝天鹏便依照地上其他图案去继续演习。演练至第四式之后,他突然想 起圆室一周的巨烛,心想,燃上巨烛,满室光亮,必然更有利于练剑。于是,游 目一看,发现第二个烛台上就放着火种。他急步走了过去,打破着火种,将一圈 的巨烛,统统燃上,室内顿时光明大放。他再走至小几前,果然清楚多了,飞身 向斜形图案纵去。
当他足尖刚一点中斜形图案时,脚下竟发出「咔嚓」连响!蓝天鹏心中一惊, 知道必有两个木人同时攻击。心念方动,斜横和背后的两个木人,一个剑向上挑, 一个颤剑横扫——但是,当他神妙的旋身出剑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两个 木人后的烛光角度,恰好和木人的剑光相映,直刺他的目光,而且,幻起一片剑 影,令他无暇辩别真伪。
由于情况的突变,加之两个木人的同时攻来,使他就在丝毫之差的迟疑,虽 然奇妙的躲过了两剑,但颤剑横扫的一剑,却由他的腋袖之间贯穿,并划了一个 大洞,所幸没有及皮肉。蓝天鹏纵至烛台后,急忙定一定心神,不由暗呼「厉害」。
他作梦也没想到,燃上巨烛,竟有如此大的反光变化,同时,他也明白了圆 室为何漆成银色的原因。有了这一次经验和教训,也令他体会到「身法步」的更 高效用,那就是即使不出剑,也可躲过凌厉的攻击。蓝天鹏坐在薄团上,再度调 息了一个周天,并重新默记了一遍剑式和步法,挺身而起,仗剑向中央纵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看脚下的图形,随着而踏。
随着不同的机簧声响,四面八方的木人,分别的向蓝天鹏攻来,有时一人, 有时三人,有时一人先至二人后跟!但是,在满室巨烛光焰的摇曳下,人影变幻 剑影如林,偶一不慎,便有生命危险。但是,蓝天鹏又动了他的倔强脾气,虽然 险象环生,依然不退出圈外。
这才是一座千变万化,奇险惊人的练剑室,任何人都不可能,又要注意脚下 图形,又要注意木人的攻击。在自然的闪躲出击中,木人也随着脚下所踏的图形 变化,加上满室一圈的烟光和银室的反光脚步一乱,心中一慌,立时便可丧命当 场。片刻之后,在这种危险万状的情况下,蓝天鹏已能应付自如,而且,点、扫、 斩、刺,得心应手,已将四种步法,八招剑式,运用到炉火纯青。就在这时,突 然一阵「咔嚓」声响,所有的木人,纷纷退回原位!蓝天鹏急忙刹住身势,不由 横剑愣了。
看看脚下,依然踏在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上,但是,第五和第七个木人,却没 有一丝要挺剑斩出的意思。就在这时,银色圆壁上,突然一阵「沙沙」声响,就 在对正室门的后壁上,现出一个门户来,而且,灯火明亮。蓝天鹏心中一动,飞 身纵了出去,游目一看,竟是一道通向左右,悬满了明亮纱灯的长洞。
但是。对正圆室后门的洞壁上,却有一座关闭关着的红漆金耳洞门。在红漆 门前三尺处,横置一张长桌,桌上似乎放着什么。蓝天鹏右手扣剑,急步走过去 一看,竟是一张写满了铜钱大小楷字的银灰厚纸。只见上面写着:「现在,你已 学成了两种旷古凌今的攻防纯技,那就是「降魔剑术」与「身法步」。如果,你 愿意向天宣誓,离此之后,不避任何艰险,即使丧失生命,也愿为本人化解因误 会而造成的仇嫌,方可进入红门。否则,宝剑赠你,秘芨留置此地,可由此向右 转,沿箭标指示,即可出洞离山,绝无高手阻拦。你离山之后,必须仗剑行快并 为今天之事保密,你不必存心对本人感激,我们也没有师徒关系,只希望你造福 人群。假设,你愿意为本人化解与「飞云绝笔」丁尚贤之间原误会仇嫌,你就跪 地向天,一表你的誓言。」
「本洞主人欧阳俊彦……」蓝天鹏一读到欧阳俊彦,顿时明白了这座洞府, 就是欧阳紫家所有,而洞中的主人,当然是欧阳紫的长辈。唯一令蓝天鹏不解的 是,这篇桌上留言,笔法苍劲有力,显然是出自男士之手,但是,在提篮里留的 素笺,却是女性手笔。而「「飞云绝笔」丁尚贤……」就更令蓝天鹏吃惊,因为 丁尚贤就是他师傅,此地主人与师傅有什么仇嫌呢,难道这就是师傅要自己来天 台的原因?
蓝天鹏虽然不解,但他却无暇多想,于是,他将剑立于桌侧,恭谨的整理衣 衫。但是,低头一看,俊面通红,非但长衫失去了前后下摆,即是前胸后背和两 袖,也被八个木人的长剑划满了裂缝。但是,他仍然望着红门,双膝跪地,真诚 的朗声说:「晚辈蓝天鹏,承蒙欧阳前辈指引来此地,恩赐宝刃并学得绝世奇学。 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晚辈决心接受为前辈排解与「飞云绝笔」间之仇嫌。虽赴 汤蹈火,再所不辞,如有二念,神人共弃。」说罢,俯身叩了下去。
就在他俯身叩首的同时,桌后壁上的红门,一阵「沙沙」作响,自动的缩进 左右壁内。蓝天鹏急忙起身一看,只见门内竟是一道光华耀眼的深长洞府,里面 洞顶和两壁,一片银光地面上,则由门口直达五六里丈洞底,洞内铺满了闪烁着 银星的雪白纱毯,但在尽头的汉玉云床上,却盘坐着一位五柳黑须身着白衣的中 年人,里面门内两丈处,有一横几,几上似乎有一银盘。
游目再看其他各处,除了由洞口扑出的森森寒气,再没有什么了。蓝天鹏看 罢,断定尽头云床上盘坐的白衣中年人,必然就是本洞主人欧阳俊彦。于是,徒 手绕过横桌,急步走至门内,骤然加深的寒焰,令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中一 惊,急忙过功护身。走入门五尺处,再度深揖下跪,并恭谨朗声说:「弟子恩蒙 召见,得睹芝颇深感荣幸之至,还望前辈面指教言。」
说话之间,发觉洞中回音极大,自然的减低了声音。但是,久久未见回答。 于是,抬头再看,发现端坐在云床上的中年人,面色泛黄,似已枯干。双月微合, 似醒睡,看那情形,显然是泥塑木刻的偶像。仔细端祥半天,白衫中年人,依然 如方才一样,断定自己想得不错,只得叩首站起身来。恭谨的走至小桌前一看, 面色顿时大变,因为桌上的银盘中,竟放置了数十颗大如玉米的彩色蔡黎。数十 颗采滚黎中,有的是以翡翠制成,有的是以红蓝紫白的宝石制成,有的则是红白 相见和粉红色的珊瑚制成,其中也有金银制成的,一望之下,无法分出金中的镇 基共有多少种。
但是,只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猎获的体积大小和长短不一的尖刺。而这 些彩色蔡黎,正是师父黄衫中年人的唯一切齿仇人「银衫剑客」所仗以独步武林 的著名暗器。尤其在银盘的右侧,放着一本薄书,上写四个字「移穴秘诀」。蓝 天鹏罢,神情激动,感触复杂,抬头再看白衣中年人欧阳俊彦,除了面部枯瘦外, 在轮廓上看来,和师父室内墙角横置的「银衫剑客」,很有向分相像,想到每隔 一天都要以「子母倒刺九棱钉」练习梅花手法打在「银衫剑客」的要穴上,心中 便觉得不该前来。
他目注「银衫剑客」欧阳俊彦的偶像,不自觉的念着师父终时的尖厉声:「 上天台……上天台……上天台是去报仇呢?抑或是上天台去学剑?……还是…… 解释仇嫌?……还是另有原因?」心念至此,突然发现银盘左侧还有一本薄书, 上面仅墨笔写着:「自述」两个字。于是,他急忙掀开书皮。开始的第一句就是 :「余姓欧阳名俊彦,世居鲁西。」
蓝天鹏一看「鲁西」,才知「银衫剑客」原来是山东人。继续往下看是:「 少小流离,只身无依,后遇异人,学得绝技,异人仙逝,并赠「彩华银虹」宝剑 与「金刚降魔宝录」一集。」看至此处,恍然似有所悟,「龙凤会」和崆峒派所 要夺取的「金刚降魔宝录」实是「银衫剑客」师门之物。
下面写的是:「……余悉心研读「宝录」四篇绝学,艺在下山,力败群雄, 历余继承恩师遗物,并着恩师遗赠之银衫,因而,武林英豪,遂以银衫赠号,名 为「银衫剑客」……」
看至此处,蓝天鹏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身穿白衫的「银衫剑客」,只是不知 他偶像为何不着银衫,他本人为何不出来见面,洞中置中偶像,难道他已死了不 成?一想到别人的死,心中不禁一阵惭愧,觉得不该随便诅咒别人,他在洞中置 一偶像,也许另有原因。心念间,继续下看:「……师妹,陈天丽,负气下山, 嫁江南少使「飞云绝笔」丁尚贤……」
蓝天鹏看至此处,不由联想到「银衫剑客」的师妹负气下山,必是牵涉到儿 女私情,而他与自己师傅「飞云绝笔」之间的误会仇嫌,也必是由他的师妹陈天 丽而引起!心念间,继续下看:「……师妹为使夫婿成名,数度前来强索「金刚 降庞宝录」,余因「宝录」为恩师遗物,不便占为己有,但又怕师妹传技非人, 遗祸武林,只得将「宝录」四篇,拆分为二,师妹拈字为「上」,所以得「须弥 神功」与「金刚掌法」两篇。当时,曾经言妥,限期一年,前来交换,如「飞云 绝笔」品行不端,为恶江湖,则由本人负责处死。」
蓝天鹏看得心头又是一惊,心想:「银衫剑客」斩断师父的两腿,难道就是 因为师父在江湖上仗技为恶不成?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师父虽然性情孤僻,偏 激粗暴,但都是由于他的双腿被毁而引起,至于他的本性,根据他平日的谈话认 事仍是善良的。」
于是,再往下看:「……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也过去了,但仍未 见师妹前来换三四两篇。是余放心不下,留妻姚瑶同与小女及弟子看守洞府,径 去找寻师妹陈天丽,两年之后,终于找到他们,但他们已在梵净山的金刀峡分居 ……」
定神往下看是:「……师妹已生一女,取名了梦梅,就住在一道木桩墙的南 半崖……」继续看下去:「但是,正当余与师妹相谈别后情形之际,「飞云绝笔」 了尚贤,突然而至,破口大骂余为师妹情夫,并挥掌猛烈攻击。师妹不愿与尚贤 会面,竟趁双方交手之际,携女他去,余已知分居原因,错不在尚贤,但尚贤却 误会师妹与他分居皆由余而起。在此情形下,尚贤奋不顾身,连点余三处死穴, 所幸余自幼习得「移穴秘诀」方免于死……」
蓝天鹏看至此处,已了解师父与「银衫剑客」动手的原因,多由师父的妒恨 之故,当然他也断定,当初「银衫剑客」如果不与那位姚瑶风结为夫妻,师母陈 天丽也绝不会负气离去。蓝天鹏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他却不便对师门前辈们妄 加评论。他摇了摇头,继续看下去:「……余见尚贤已失去理性,又不便撤剑相 迎,只得以「彩芒珠」击中尚贤两膝,始得逃离金刀峡看至此处……」
蓝天鹏不自觉的以手指触动了一下银盘中美丽好看,彩毫闪烁的「九彩芒珠」, 但是,当他想到「九彩芒珠」上有剧毒时,他又惊得倏然将手缩回来。他看了看 手指,发现确实没有被芒珠刺破,他才安心的继续向下看:「余奔驰尚不足十数 里,胸间突然一阵气血翻腾,竟不由自主的吐了两口鲜血……」
蓝天鹏看至此处,竟不自觉的脱口呼一声惊「啊」!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 自述书上。下面写的是:「……余虽学得「移穴秘诀」,但仍经不起尚贤以「须 弥神功」配合「金刚指功」所点在死穴上的劲力,待余返回此洞,已是大病不起, 而两腿也不能站立了……」
蓝天鹏心中一阵难过,不由抬头看一眼尽头云床上「银衫剑客」,心想两位 顶尖高手,就这样的断送了他们的锦绣前程!他低头再看,发现字迹模糊,原来 他的星目中,已不自觉的涌满了泪水!举袖拭泪,发现字迹模糊,原来他的星目 中,已不自觉的涌满了泪水!举袖拭泪,继续往后看下去:「余由于特别珍爱自 己的「九彩芒珠」,因而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因而故意宣传「九彩芒珠」 喂有剧毒,一经击中,半日必死,没想到,就因为这个错误,而造成尚贤的仇嫌, 同时也断送了尚贤的辉煌一生……」
蓝天鹏看至此处,不由拿起一粒「九彩芒珠」看着说:「原来「九彩芒珠」 上并没有毒?那师父的两腿为何断了呢?」于是继续往下看:「……最令余痛心 的事,事后听说恶贼「黑手三贼」早已于暗中偷窥,一等余匆匆离开,立即以剧 毒致死为由,挥刀斩断了尚贤的双膝……」
蓝天鹏看至此处,不由顿时大怒,突然恨声说:「我若不将「黑手三郎」抽 筋剥皮,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话之间,急挥右拳,猛然向桌上击去。
就在他挥拳击向桌面的同时,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使不得。」 蓝天鹅心中一惊,急忘将下击的右拳变掌斜劈,才没有击在桌上。心惊间,回头 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不知何时,红门洞口外,已多了一位中年妇人和美丽少女。只见中年妇人, 上穿深蓝罗衫,下着棱精裙,雍容高贵,面透雍容,看来最多三十八九岁的。美 丽少女,肉穿粉绸罗衫,下着藕色长裙,外罩水紫无袖长裙,腰系紫鸯带,大约 二十岁的年纪。由于她徽垂埋首,高高挽的发上插着珠凤,无法看清她的全部面 目,但在她的凝脂桃腮和经唇琼鼻看来,必定是个绝美的少女。
打量未完,中年妇人已默然说:「孩子,你一拳击在桌上非但要将银盘中「 九彩芒珠」震散,恐怕还要震动了先夫的坐化仙体。」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面色再变,脱口轻「啊」,不由惶惶的转首看了一眼 云床上的「银衫剑客」。看罢转身,望着中年妇人,惶声问:「这么说,您…… 您就是欧阳夫人姚前辈了。」
中年发人颔首说道:「不错,我就是「银衫剑客」的未亡人姚玉凤。」
蓝天门一听,立即上前两步,深深一揖,屈膝下跪,恭声说:「弟子蓝天鹏 购见姚前辈,并恕晚辈衣衫不整之罪。」
欧阳夫人姚玉凤颔首还礼,肃手说:「快些情起,你可以出来了,有话到舍 下谈。」蓝天鹏恭声应是,起身再「银衫剑客」的坐化尸体前叩首后,才向欧阳 夫人和美丽少女立身的洞口走去。
欧阳人人瑶凤,一等蓝天鹏走至近前,立即一指美丽少女,介绍说:「这是 小女。」
蓝天鹏见姚玉凤没有再说什么,赶紧拱揖,说:「欧阳姑娘。」
欧阳夫人姚玉凤立即接口说:「小女虚长你一二岁,你就呼她姊姊吧。」说 罢,又望着含羞垂首的美丽少女说:「今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今后要称他天鹏弟。」
美丽少女一听,立即向蓝天鹏捻衽一福,娇柔低声说:「天鹏弟弟。」
蓝天用急忙再施一礼,低声呼:「欧阳姊姊。」
欧阳夫人姚玉凤立即含笑说:「我们走罢。」说罢,当先走出门去。蓝天鹏 因为美而少女是姊姊,只得让她先走,但她却立着不动。
欧阳夫人妙瑶凤回头一看,立即笑着说:「她还要整理洞府,我们先走吧。」
蓝天出一听,只得恭声应是,随在欧阳夫人身后走出来。洞门,沿着长洞向 左走去,由于顶上悬有纱灯,洞内情形,清晰可见,地下也十分清洁,显然经常 有人打扫。转过拐角,洞势较狭窄,但在洞的中央,每隔两三丈,仍悬着一盏明 亮纱灯。
这道窄洞极长,约二十余丈,直到前面出现台阶,才发现洞口外,已是满天 寒星的夜晚了。出了洞口,夜风袭面,蓝天鹏一看到星辰,已是午夜时分,但在 他的感觉上,好似几个时辰,其实,已是第二天的夜晚了。就在他打量夜空的同 时,身后已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蓝天鹏回头一看,是那位含羞低着头的欧阳姑娘,而他方「才放在洞外桌旁 的「彩华银虹」宝剑,已被她插进在银室薄团前剑鞘内,捧在手上。由于欧阳姑 娘一直垂首不敢直视,蓝天鹏自然不也失礼多一看,他趁机游目打量洞外形势, 竟是一座四面围着三座高峰的死谷。_正北面和西南两峰之间的鞍部,有一道不 算太急的狭窄瀑布,直泻谷中松林之后,因而断定林后必有水潭。
谷的范围并不大,方圆最多一百五十亩,在林外看不见房屋,也没有那位葛 衣老人所说的灯火辉煌的宅院。当然,那些话他现在已深信,完全是为了引他前 来而杜撰的,只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就是欧阳世家一点不假。他仍记得欧阳 紫在高家楼「金鸠银杖」的寿筵上,指责「了尘」的话。
这时想来,欧阳紫的话丝毫未曾夸大,以「银衫剑客」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 位,自然要高出「了尘」多多。心念间,已进人松林,但没有多远,即是一簇一 簇的修竹,而在修竹的空隙间,已看到数片水光和灯光。出了竹林,蓝天鹏才发 现眼前一片形如水上的精致花园,方才看到的片片水光,正是在亭台小桥之间的 水池荷塘。
亭台小桥之间,都有陆地相连,小径两边,都植有各种名花奇草,间有一些 畸形怪样的岩石分散点缀在园中。在水上花园的西、北两面的巨大磷峋怪石间, 隐约现出数栋雕染阁影和飞檐,数点灯光,就在这两个方向透出来。
蓝天鹏跟在欧阳夫人姚玉凤身后,一面沿着花园边沿向酉面的鳞峋岩石间走 去,一面打量园内景色。但是,他也不由自主的转首偷看一眼身侧捧剑前进的欧 阳姑娘。岂知,这一次正当他转首偷看的时候,而欧阳姑娘也正以秋水般的明目, 暗透情意的向他看来!蓝天鹏看得心中一震,险些脱口轻呼。
因为这一次,他将这位秀美绝伦的欧阳姑娘的娇靥,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几 乎忍不住喊一声「华姊姊」。当然,眼前的欧阳姑娘绝对不是他的表姊萧琼华, 因为萧琼华不但要比欧阳姑娘高一些,而在气质上似乎也有所不同。就他心中一 惊,两眼发愣的一刹那,身侧的欧阳姑娘,已倏然低头,急急地向前走去!蓝天 鹏心头一震,急忙一定心神,他断定欧阳姑娘已经生气了,他也自觉,这样的看 一个女孩子是失礼的。
但是,随着欧阳姑娘走去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欧阳夫人早已站在数丈外一 座红漆大门前,而欧阳姑娘正捧着剑向她母亲身前走去。蓝天鹏看了这情形,心 中惶愧,俊面通红,也急步向前走去。只见欧阳姑娘尚未走至她母亲身前,欧阳 夫人已吩咐说:「将剑给我,你去吧。」
欧阳姑娘恭声应是,以手将剑捧上,一等欧阳夫人将剑接过,深垂着螓首, 急步走上水上花园的一道花石小径,匆匆隐没在花树间。蓝天鹏看了这情形,心 中愈加不安,但又不便解释什么!欧阳夫人却亲切的笑着说:「孩子,请到里面 坐吧。」
蓝天鹏由于心虚,不敢与欧阳夫人的目光接触,恭声应了个是,低头向中年 妇人身前走去。欧阳夫人一等蓝天鹏走近,一面转身走进红门,一面笑着说:「 你欧阳姊姊,过份内向,不喜言笑,不要说和你,就是和我这作母亲的,平日也 难得谈上几句话。」
蓝天鹏不知欧阳夫人说话的用意,不敢随便接口,只得恭声应了个是。又听 欧阳夫人继续说:「她哥哥就和她不同了,个性豪放,争强好胜,爱打抱不平, 每次出门,总要惹下一些梁子才回来……唉……」
一声叹息,以下的话住口不说了。蓝天鹏跟着欧阳夫人弯曲行进,有时也登 上数道石阶,有时也看到狭道两边的鳞峋怪形岩石间,植有鲜花小草,和矮松细 竹环境美好,幽雅至极。这时听欧阳夫人谈到欧阳紫,突然心中一动,不由关切 的问:「欧阳兄可曾回山?」
欧阳夫人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一离开家,就像是飞出笼子的鸟一样。」
蓝天鹏立即接口说:「晚辈曾在高家楼遇见欧阳兄……」话未说完,欧阳夫 人已颔首说:「我知道,你来天台的事,就是他派老仆欧阳慕德先口来通知我的。」
蓝天鹏听得十分迷惑,心想,我前来天台的事,欧阳紫怎会知道?心念间, 正待发问,发现前面已到了一座依着岩石建成的美丽阁楼。丽阁前一片小花园, 一座畸形岩石,恰好挡住了阁厅的大门,也是小花园中的一座假山。而同楼上有 栏干,灯光暗淡,图厅内涵光明亮,且有人影晃动,显然是传女或仆妇等人。果 然,先迎出阁来的是一位头发已有些灰白老妇人,接着是一个绿衣侍女。老妇和 侍女,先向欧阳夫人姚瑶风施礼呼了声「夫人」。
欧阳夫人首先将宝剑交给老妇,接着肃手一指蓝天鹏,说:「这位是少爷的 好朋友,蓝少谷主。」
老妇恭谨的接过宝剑,和传女同时施礼,齐声说:「蓝少谷主。」
欧阳夫人也指着灰发老妇,说:「她就是在城内引你前来的欧阳慕德的妻子, 你呼她慕德嫂好了,我们也都这么称呼她。」说罢,当先走进阁门内。
蓝天鹏含笑呼了声「慕德嫂」,也登阶走进阀门。老妇一等蓝天鹏走进闭门, 立即吩咐待女就来。欧阳夫人也不谦逊,径自坐在尊位上,并肃手示坐。蓝天鹏 就在欧阳夫人的前例漆椅上坐下来。阁内陈设简雅,壁有字画,左侧一道半圆形 的楼梯,直通阁上。蓝天鹏一等待女就过茶,立即向着欧阳夫人,欠身问:「请 问前辈,不知欧阳见何时回山?」
欧阳夫人见问,柳眉微蹙,迟疑的说:「照说,他该比你先到,不知怎的, 至今未回。」
蓝天地迷惑的「咦」了一声,继续问:「敢问前辈,不知欧阳兄怎知晚辈会 来此地。」
欧阳夫人淡雅的一笑说:「孩子,不怕你见怪,你在尚贤那里学艺,早在你 到梵净山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了……」
蓝天间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插言问:「可是师妹丁梦梅告诉给前辈的?」
欧阳夫人听得柳眉一蹙,不答反而迷惑的问:「你已认识了梦梅?」
蓝天鹏脸一红说:「嗯。」
欧阳夫人会意的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的,他们母女二与我们从不往 来。」蓝天鹏一听,知道其中必是涉于儿女私情,不便接口说什么。
欧阳夫人继续说:「你既然已看过先夫的自述,我也不妨将师妹与我们交恶 的情形说出来,师妹陈天丽,个性极强,遇事偏激,先夫因她年小,处处让她几 分,们两人虽同师学艺,情如兄妹,在个性上却极有出入,这便是两人未能结为 夫妻的主因。我与先夫偶然的机会下相识,以后便共同行道江湖,后来我知先夫, 尚有一位美丽的师妹,便决心结识陈天丽,岂知,陈天丽因妒成恨,负气远离, 数年之后,她突然回来……」
说到此一顿,黯然一叹,继续说:「这些事,先夫已在自述中述及,我不愿 再赘述。她来取「金刚降魔宝录」时,那时我住在此地,陈师妹曾借机大闹一阵, 她要令师丁尚贤,也坚持要具和先夫同样的名望与声誉。」说此,又望着蓝天鹏, 郑重的说:「其实,令师当时,已是双笔无敌的有名侠客,只是陈师妹想借机前 来闹事找先大呕气罢了。先夫觉得「金刚降魔宝录」,乃异人所留,陈师妹也有 资格学习。」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插言问:「前辈是说,女子不可以学「金 刚掌法」?」
欧阳夫人略微颔首说:「当然可以,只是学其变化,女子在先天上就无达到 金刚拿法的威猛刚强之境。这是先天的缺陷。后来先夫分给陈师妹半本「金刚降 魔宝录」的原因,你已经看到了。当然,造成陈师妹与令师分居的原因,自然仍 是为了先夫而引起。但是,这件事直到三四年后,访到他们之后,才知道他们分 居的情形,没想到,就为了那两篇秘芨,不但先夫伤重不治,就是令师也因而失 去了双腿。」
蓝天鹏听罢,不由关切的问:「请问前辈,有关欧阳前辈的「九彩芒珠」并 没有毒的事,晚辈的师母可知此事?」
欧阳夫人立即正色说:「她当然清楚,只是她当时非但不阻止令师与先夫交 手,反而故意领着梦梅离去,可见她坚持让令师学习金刚掌的目的,不在为武林 主持正义,而在于专一对付先夫,可见任何一方死亡,已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事。」
蓝天鹏听至此处,对那位尚未见面的师母,已有了一个概括认识,但是陈天 丽竟是他的师母,他不便批评尊长,是以不敢随意接口。但是,欧阳夫人却沉痛 的说:「如果陈师妹在场,非但先夫与今师的一场生死搏斗可免,即使今师被先 的「九彩芒珠」击伤,暗中偷窥的「黑手三郎」,也不致有乘之机,斩断了令师 的双腿……」蓝天鹏听至此处,宛如在心头上刺了一针,这一句话便可说明了陈 天丽所犯的错误,是多么严重的。
欧阳夫人继续一叹说:「紫儿经常前去梵净山,伺机取回那两篇「金刚降度 宝录」,但每次带回来的消息,总是令人失望的事。」
蓝天鹏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这么说,晚辈每天日夜练武功,欧阳兄 也都看到了?」
欧阳夫人点点头,伤感的说:「也包括用先夫的木牌画像练习倒刺子母钉… …」
蓝天鹏不解的问:「当时欧阳兄武功剑术都高明晚辈一等,足可将晚辈置死 以免后患,不知欧阳兄为何未曾下手?」
欧阳夫人强自苦笑说:「杀了你是不是太冤枉了你?你是无辜的呀!所以紫 儿和欧阳慕德,经常前观察你的进境和行动,因为你早晚会前来寻仇,这便是紫 儿为什么知道你一定人前来此地的原因。」
蓝天鹏听至此处,这才恍然大悟,但他对欧阳紫的容人修养,和宽大胸襟, 真是感激多于佩服。但他心里也确实暗自幸运。心念电转,正待解释他也是经「 侠丐」点醒才来天台的原因,阁外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蓝天鹏神色一动, 欧阳夫人立即含笑说:「别人到不了此地,可能是老慕德回来了。」
一听老慕德,蓝天鹏立即想到酒楼遇见的葛衣老人。就在这时,人影一闪, 立在门外的侍女已向欧阳夫人恭声说:「启禀夫人,是少爷回来了。」
蓝天鹏一听,心口又惊又喜,不由急忙由椅上站起来。就在他起身的同时, 阁外已响起欧阳紫的欢呼声音:「娘我回来了。」了字甫落,门口已奔进一身细 花亮缎公子衫,腰系银剑的欧阳紫。
欧阳夫人一见,立即慈祥的唉声说:「紫儿,这么大了总是惊慌张张的,你 看谁来了。」
蓝天鹏这时看到欧阳紫,加之内心的感激和钦佩,心中倍增亲切,是以兴奋 的招呼着说:「欧阳兄,你回来了。」
说话之间,急步向前,亲切伸出双手就要去握欧阳紫的双手。欧阳紫一见, 面色一惊,急忙亲切的招呼说:「天鹏弟,你竟比我先到了。」说话之间,身影 巧妙的闪开了,同时尴尬的含笑解释说:「我的手提缰握鞭,都是泥汗风尘,快 请坐,快请坐。」
蓝天鹏这次却用了心,因为侠丐马五和「双刀黑玫瑰」邬倩珠都说欧阳紫是 少女,刚才欧阳紫虽然掩饰得好,但蓝天鹏已经有些注意了,所以也并未立即就 坐。侍女已开始忙着用布为欧阳紫弹拂银衫,但蓝天鹏却看出欧阳紫的银衫上并 没有尘土,蓝天鹏更加深了怀疑。只不过,蓝天鹏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 是:如果欧阳紫真是少女的话,那欧阳夫人为什么也帮着女儿来蒙骗他?
欧阳紫见蓝天鹏一双星目,一瞬不瞬的亲切的望着他,立即望着欧阳夫人, 有些埋怨的说:「娘,您为什么还不给天鹏弟换衣服?」
欧阳夫人立即笑着说:「你天鹏弟也是刚到此地。」
欧阳紫立即又望着蓝天鹏说:「我在城里碰到老慕德,他说你前天中午才到, 没想到你仅化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通过了「银剑堂」。」
欧阳夫人立即在旁笑着说:「你天鹏弟弟才不像你那么笨,他仅看了一遍, 便入场了。」
欧阳紫立即震惊的说:「真的呀?」
欧阳夫人立即含笑正色说:「这是你妹妹对我说的,还会有假。」
蓝天鹏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看,我这件公子衫,几乎变成叫花子 衣服了。」
一提「叫花子」,欧阳紫立即正说:「喂,侠丐马前辈还让我给你带了个消 息来。」说着,径至蓝天鹏的对面一张椅上坐下,同时,也肃手示坐。蓝天鹏一 面归座,一面惊喜的问:「欧阳兄碰见我马五叔啦?」
欧阳紫立即颔首说:「他要我转达你,他去了甘西,不来天台了。」说话之 间,欧阳夫人又向立在门口的慕德嫂,暗自挥了一下手势显然是命她去准备酒菜。 蓝天鹏一听,不由关切的问:「他老人家可曾说为什么不来?」
欧阳紫一笑,风趣的说:「他知道你前来没有危险,他还来天台干什么?」
蓝天鹏一听「来天台」,不禁有些惭愧的说:「如果不是马五叔提醒我,小 弟还真不和在有此地呢?」
欧阳紫听得一愣,不由看了一眼欧阳夫人,才迷惑的顺:「为什么?」
蓝天鹏见问,才将根本不知「银衫剑客」居住何地,和「黑手三郎」将「飞 云绝笔」推下深涧的事说了一遍。欧阳夫人和欧阳紫听罢,几乎同声问:「原来 丁大侠已经被害啦,那么「金刚降魔宝录」的上篇秘芨在哪儿呢?」
蓝天鹏立即望着欧阳夫人,说:「晚辈学艺九月,从来没看到「金刚降魔宝 录」,都是恩师口述,也许上两篇秘算仍在我师母处。」
欧阳夫人立即忧急的说:「果真在她那里还好,万一被恶贼「黑手三郎」得 了去,那还得了呀?」
蓝天赐深深体会到仅会掌法而兵器不精也是不成,是以才忿声说:「那厮即 使得到了上篇秘芨,晚辈觉得,也没什么用,晚辈认为,必须掌剑双绝……」
欧阳夫人未待蓝天鹏话完,已正色说:「在他手里,当然成不了什么火候, 如果他献给了崆峒派的掌门人「玉虚」,那不啻猛虎添翼。」
蓝天鹏曾亲眼见欧阳紫斩掉「了尘」道髻的事,是以根本没将崆峒放在心上, 这时一听,不由轻蔑的说:「崆峒下代掌门人「了尘」……」「了尘」两字刚出 口,对面椅上的欧阳紫突然咳了一声。蓝天鹏即时警觉,赶紧改口说:「晚辈曾 经和他动过招,剑术造诣,也不过尔尔。」
欧阳夫人对欧阳紫的那声咳嗽,似乎注意,但是在这时,慕德嫂已领着四名 侍女半酒菜送来了。一等酒菜摆好,欧阳夫人立即请蓝天鹏肃手人席。欧阳夫人 一人居中上坐,蓝天鹏在右,欧阳紫在左。饮了两杯酒后,欧阳夫人继续接着方 才的话题说:「了尘老道虽是「玉虚上人」的大弟子,但玉虚绝不会让「了尘」 接掌崆峒门户,可能让他的最小弟子「了因」接替。」
蓝天鹏不自觉的说:「前辈怎的知道?」话声甫落,立在一角伺侯的慕德嫂, 已笑着说:「蓝少谷主既然已和我家少爷称兄道弟,就该呼我家夫人伯母。」
蓝天鹏一听,立即不安的说:「晚辈不敢。」
欧阳夫人一笑、慈祥的说:「呼什么都是一样,不过我倒觉得「伯母」亲切 些。」蓝天鹏一听,急忙起身移椅。欧阳紫知道蓝天鹏要重新行礼,立即含笑阻 止说:「天鹏弟,你要作什么?举杯敬我娘一杯不比磕头来的好吗?」欧阳夫人 呵呵一阵祥笑,首先举起杯来。欧阳紫和慕德嫂一见,都愉快的笑了。
欧阳夫人饮罢,一等蓝天鹏落座,立即继续说:「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 见过崆峒派的「了因」,仪表,气质,人品,都远超过心地狭窄,阴险斗狠的「 了尘」。」
蓝天鹏关心的是剑术,因而关切的问:「伯母可曾和「了尘」动过手?」
欧阳夫人淡雅的一笑说:「自先夫去世后,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佩剑办事了, 我是看到一位剑技不俗的人和「了因」动手。」
蓝天鹏关切的问:「但不知那人的剑艺如何?」
欧阳夫人赞许的说:「很不错,也可以说是当代数一数二的高手。」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比喻问:「比欧阳兄的剑术如何?」
欧阳夫人并没有故作谦逊之意,她却肃容正色说:「较之紫儿,虽不见得技 高一筹,但在火候上,可能要比紫儿要深些。」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心想竟然还有比欧阳剑术更高的人?看看对面的欧阳 紫,神色间没有一丝不服之色,愈信欧阳夫人之言不假。但是,他却更加关心双 方交手的结果,因而,有些焦急的,问:「不知他们两人哪一个胜了?」
欧阳夫人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了因」技逊一筹,但是据我暗中观察, 再过两三年,武林中的第一把用剑高手,可能就是「了因」了。」
蓝天鹏一听,剑眉倏剔,目如晓星,不自觉的脱口说:「再过两三年,一把 用剑高手恐怕还轮不到「了因」……」
欧阳夫人一听,立即镇定的颔首说:「贤侄的判断,也许和我不谋而合,如 果不是「了因」便是「玉虚」的俗家么妹,「玉女飞霜」兰香姬了。」欧阳紫一 听,立即瞟了母亲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蓝天鹏疑惑地道:「但了因的功力比她高啊……」
欧阳夫人则赞成的颔首肃容说:「贤侄说得不错,但对方的剑术如高出多多, 即使七尺之躯的男士,功力不俗的高手,她恐怕也不会给他久斗的机会。」
如此一说,蓝天鹅立时想起那夜在吕祖观外河滩上,看到「龙凤会」女龙头 「金线无影」对付「了尘」的一幕,照「了尘」数十年功力修为,自然比「金线 无影」深厚多多,可是,出手一两个照面,便划破了「了尘」的道袍,如果要杀 「了尘」,还不是等于探囊取物?心念及此,不由关切的问:「那「了因」、兰 香姬的剑术为何如此精绝?而「了尘」的剑法却……」
「其实,是因为「金线无影」的剑法太高才有这样看法。如果换上令盟叔「 侠丐「马长老,怕不要和「了尘」大战三百回合。」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 颔首应了声是,但他的心中却总瞧不起「了尘」。
欧阳夫人继续说:「要想将剑术练至上之境,不但资质好秉赋高,还要教导 得法,「玉虚」自得了「广成子」的剑术秘发后,苦练多年,只传给「了因」和 兰香姬两人,其中以兰香姬领悟最快,进境最佳。」
话未说完,坐在一旁的欧阳紫,突然不高兴的说:「娘,您真是的,总爱长 他人的志气。」
欧阳夫人一听,不自觉芜尔笑了,但却正色说:「为娘的目的,旨在要你鹏 弟弟知所警惕,对已经学成的「降魔剑法」勤练习,将来相遇时,才不输给她。」
蓝天鹏一听,立即欠身正色说:「伯母放心,鹏儿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栽培, 必定苦练「降魔剑法」,战胜「了因」和「玉虚」。」
一旁的欧阳紫,立即兴奋的怂恿说:「对,一定还要斗斗那个「玉女飞霜」 兰香姬。」
蓝天鹏不知这位欧阳兄何以如此的讨厌那位兰香姬,想必是因为追求时碰了 软钉子,心中妒忌。为了让欧阳紫舒舒心中的气,只得附声说:「对,小弟下山 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金线无影」,第二件事就是找那位「玉女飞霜」兰香姬。」
欧阳紫一听,不由焦急的说:「何必定要去找兰香姬,将来我们碰上了就和 她斗斗。」
欧阳夫人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欧阳紫,又望着蓝天鹏,关切的问:「鹏儿, 你何事要找「金线无影」?」
蓝天鹅沉哼一声,忿忿的说:「小侄气她戏弄我。」
欧阳夫人惊异的「咦」了一声,看了一眼欧阳紫,关切的问:「到底是怎么 回事,你说说看?」蓝天鹏见问,只得将那晚在吕祖观外是遇见」金线无影「战 「了尘」,以及追至辰溪城被她惊叫引出官兵射箭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欧阳夫人看了一眼欧阳紫,会意的说:「原来是这样啊,实在可恶。」
欧阳紫也附和着说:「对,鹏弟弟,现在你的剑术已经学成了,正该去找她 试一试火候。」
蓝天鹏颔首赞同的说:「这是小弟早在练剑开始的第一个心愿,就是战胜「 金线无影」,现在又加上一个兰香姬和「了因」。」
欧阳紫立即插言说:「当今武林中,仍以「金线无影」的剑术最高,你若胜 了她,就等于你是当今第一把用剑高手了。」
蓝天鹏亲眼见过「金线无影」和「了尘」交手的情形的,是以,他虽有雄心, 但却没有信心。摹然,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金线无影」曾对「了尘」说,她 曾击退银衫少年,但他想起欧阳紫方才的咳嗽,显然是不敢让他母亲知道他曾前 去吕祖观找「了尘」较量的事。于是,心思一转,立即婉转的问:「欧阳兄可曾 与「金线无影」交过手?」
欧阳紫一听,立即说:「怎么没有,就那天晚上,离开高家楼就碰到她了。」
蓝天鹏一听,愈信「金线无影」说的不错,因而也愈加关切的问:「你们也 曾交手?」
欧阳紫毫不迟疑的说:「那还用说,自然要拔剑较量了?」
蓝天鹏更加关切的问:「结果怎样?」
欧阳紫畏怯的看了一眼欧阳夫人,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和她都是以出剑奇 快,变招如电为着眼,在第三招上,她的剑尖已点在我的咽喉上。」说着,尚举 起他修长的食指,指着他圆润的胯下边。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知道他要想去找「金线无影」比剑,恐怕,还需要一 段时间来刻苦练剑!心念间,心听欧阳夫人沉声斥责说:「我一再告诉你,不要 自恃自大,总要记住「天外有天」那句话,怎么样,现在终于吃了败仗,也坏了 你爹爹一世声名。」
蓝天鹏一听,当时又惹起他的倔强性子,立即正色沉声说:「伯母请放心, 不必责怪欧阳兄,小侄定要战败那「金线无影」,挽回欧阳兄失去的声誉,还要 仗剑去斗那崆峒派的「玉虚」。」
欧阳夫人一听,神情十分肃穆,突然有些激动的说:「天台世家和先夫昔年 的声誉,全靠贤侄来继起了,你欧阳兄虽然剑术也不错,总因他体质单薄,难成 大器。」
蓝天鹏听得浑身一战,俊面大变,不由惶声说:「伯母……伯母……小侄… …」
但是,欧阳夫人已毅然起身,望着慕德嫂,沉声吩咐说:「慕德嫂,快设香 案,准备衣剑。」
慕德嫂恭声应是,即和四个侍女匆匆奔出阁门。蓝天鹏闹不清为何要设香案, 但她总不能继承这么大的责任,而且,这也太令阳欧阳紫难堪了,于是再度惶急 的说:「伯母……伯母……」但神情肃穆的欧阳夫人,已凝重的走出阁门。
蓝天鹏又慌又急,看看欧阳紫,除了低头负手站立,并无不快和难堪之意。 于是,双手握住欧阳紫的右臂,焦急的说:「欧阳兄,小弟只要争回这个面子, 并无其他意思……」
欧阳紫这次没有闪躲,却微红着双颊面有难色的说:「我娘的选择是对的, 我希望你不要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说着,趁机摆脱蓝天鹏的手,退后两步说 :「鹏弟弟,你看我这个样子,哪里是个男子汉,不少江湖上的老棍子,背后里 都说我像个女孩子。」
蓝天鹏一听,双颊不禁一热,因为「侠丐」马五叔确实也这样说过,因而, 尴尬的一笑,强自说:「管他们怎么说,体质单薄的白面公子哥多的是,随他们 去怎么说。」话声甫落,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清脆悠扬的长啸,划破夜空传来。啸 声一起,欧阳紫的面色立变,接着是门外欧阳夫人的低沉呼唤:「紫儿,快去看 看,可能有人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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