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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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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7 06:05 #12樓 引用 | 點評
goodfox2012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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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集

  高明开始的时候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实的,因为他知道丁副市长是个什么货色,无论能力水平还是政治素养,都远在冯刚之下。只是他溜 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小,每当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的时候,丁副市长都像个哈巴狗一样跑前跑后的献殷勤,那架势就好像要他给领导舔屁股他 都会干。领导走了他还会想尽办法往领导的车上装东西,什么土特产品、烟酒糖茶,只要领导喜欢,他都恨不得装满一整车。其实人在官场, 学会阿谀奉承倒不是什么坏事,但是高明最看不惯的就是丁副市长在领导面前一套,在下属面前又一套的德性。虽然在领导面前他装得跟三孙 子似的,但是对下属却没见他有多和气,往往是颐指气使、语言粗暴,三句话说不来就会大发雷霆。当然,高明不喜欢丁副市长的最直接原因 还是因为孟茹的事情,说白了他和丁副市长是典型的情敌关系,而且这个情敌看起来还是如此的强大,高明知道论权势地位自己根本斗不过他 ,如果是在古代欧洲就好了,那时高明肯定会拿着刀剑与他进行一场决斗,高明心想要不刺死这个老东西才怪。
  冯刚书记这两天能够看出明显情绪低落,高明进入市委办公室的一段时间来,与冯刚书记的接触日益紧密,这个国家正处级干部,不但年 轻干练,而且待人平顺温和,显示出了良好的道德修养。就在丁日民为了当上市长不断地在省市跑关系的时候,冯刚书记却每天叫上高明陪他 一起下乡,去农村做一些调查研究。当丁日民为了即将当上天河市市长而暗自窃喜时,冯刚却为天河市贫困山区的许多农民没有致富项目而发 愁。其实冯刚不是不为自己的政治前途着想,只是他更习惯于脚踏实地干,然后正大光明地接受组织和群众的检验。有那么几次,高明在车上 听到有人打电话问冯刚:“我说冯老弟啊,这都马上要换届啦,你怎么不找人疏通疏通关系?”冯书记一边苦笑着一边回答道:“该做的都做 了,究竟什么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真的上不去,说明时机还没到啊!”虽然冯刚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高明坐在车里却听得一清二 楚。
  冯刚在下乡的路上经常会和高明探讨一些问题,他曾试探性地问高明:“小高,你怎样看待国家现行的经济和政治体制?”高明惊讶地看 着冯书记,不知道领导问这话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为了避免说错话,高明只得谦逊地说:“对不起冯书记,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说不好。”冯 刚态度诚恳地鼓励道:“没有关系,随便说说,说错了也不要紧,交流一下嘛!”高明看冯刚没有其他的意思,便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认为现行的经济和政治体制中有太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主要表现在经济发展速度过快,而行政效能却显得相对落后,如果这一问题不 能及时得到解决,势必会对我们的经济建设产生深远影响。”高明说完之后,为了避免话说得太过,特意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国家对这一 问题已经引起了高度重视,种种迹象表明,中央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高明说完,像等着 评判似地等着冯刚的裁决,谁知冯刚两眼惘然地望向窗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是啊,用不了多久了!”这话好像是说给高明听, 又像是他在自言自语的样子。
  天河市的换届选举终于如期进行,市长的选举已经没有悬念,丁日民作为唯一的候选人那天是英姿勃发、红光满面。他穿着笔挺的西装, 随同市委书记齐向天一起,挨个代表团进行慰问。每到一个团,齐向天都会向代表们推荐说:“丁日民是一个非常有魄力的同志,抓经济工作 有一套,敢于碰硬,不怕得罪人,希望大家都能投他一票,确保他能够高票当选。”丁日民站在齐向天的旁边,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那市 长演说辞就在他的衣兜里揣着,他已经背诵了无数次,只等着选举结果公布后,他将站在讲台上慷慨陈词。
  高明作为计票人参加了整个选举过程,虽然明知道选举结果已不可避免,但在内心里他还是希望能出现点什么差错比较好。
  下午1点整,投票工作正式开始,在欢快的乐曲声中,所有的代表都做好了投票准备,由于那选票上只有丁日民一个候选人,所以大多数代 表只用了几秒钟就涂完了选票,然后大家排着队依次将选票送进了投票箱。清点选票的时候,高明甚至想搞一个恶作剧,他想把那选票偷偷地 改动几张,让丁日民出出丑。可后来当他无意中发现还真有那么几张选票上画了小叉叉,心里又得到了一丝平衡。选举结果正式公布,丁日民 有493票同意,7人反对,3人弃权。其中一人不但没有选丁日民,还在那选票上写上了市委副书记冯刚的名字,这让丁日民很没有面子,满指望 能够全票当选,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反对他,这让他很受打击。虽然他故作镇静地开始了他的市长演说,但由于受了这个刺激,本来已经 背诵得滚瓜烂熟的演说辞,中间却卡壳了两次,让他败兴得很。
  高明站在旁边听着,心里暗自叫好,心想“这就叫民意不可违”!
  丁日民当选为天河市的市长以后,煞是威风,很快就烧起了他的三把火。首先,他在各种会议上大放厥词,说什么以前天河市的经济之所 以发展不起来,主要是政府工作不力,没有很好地贯彻执行向天书记的意图,今后政府要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加大开发建设的力度,多上项 目,上好项目,谁要是贻误了全局工作,别说向天书记不会答应,就是他丁日民也决不会答应。其次,他将滨河小区的拆迁工程作为整治重点 ,亲自带领公安、土地、城管组成的联合拆迁队,动用了包括推土机在内的数十台车辆,浩浩荡荡开始了强制拆迁工作。在拆迁现场,一个70 多岁的老太太坐在自家的小平房内死活就是不出来,丁日民一声令下:“给我拆!”然后,进去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将那老太太给架了出来, 随后那推土机轰轰隆隆的开过去,瞬间将那小平房夷为平地,全然不顾老太太坐在地上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丁日民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将各部 门单位统统视察了一遍,尤其是教育、公安、城建、卫生等实权部门,每到一个单位他都要听一把领导的汇报,而且在汇报中还专门挑这些部 门单位存在的诸如财务支出不合理等问题,然后发表意见说:“你们以前怎么做的我不管,而今我当市长了,你们就必须按照我的意图办,如 果有谁不识抬举,别说市财政不给你们划拨费用,就是你们的乌纱帽也别想保住!”
  丁日民的三把火烧过之后,上至政府官员,下至黎民百姓,说啥的都有。有人说这丁日民可了不得,和齐向天穿一条裤子,而且工作力度 大,以后天河市就是他的天下了。也有些局级干部对丁日民私下里表示了不满,说丁日民太专权,想让所有的人都拿他当回事儿,可惜他的德 行不够,不能服众。不过那些了解底细的干部都说,还是识点抬举吧,听说丁日民在省市都有背景,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当上天河市的市长 了。
  齐向天对丁日民的表现颇为满意,他觉得丁日民虽然霸气十足了点,但是还能够分得清大小王的,在许多场合也都给他面子,把他这个市 委书记摆在前头,而且丁日民简单粗暴的作风虽然缺乏艺术性,但是在很多时候还是很奏效的。齐向天认为,只要丁日民凡事都能给他摆弄明 白,他也懒得花费太多精力去抓一些具体事情,难得图个清闲自在。
  丁日民当选为市长之后,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冯刚和高明两个人。当然,冯刚是因为在政治上败了一招,而高明却是在情场上输给了对方。 高明那些日子心中充满了忐忑,甚至吃饭睡觉都不香,他总在想,自己的情敌都当上市长了,难保自己以后不被穿小鞋,本来仕途就没有希望 ,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一个拦路虎,高明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那些日子,天河市的上空灰蒙蒙的,高明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对于 丁日民当选为市长的事情,高明总认为有哪个环节不妥,但究竟是哪里不妥他又说不出来。是的,作为领导干部,每个人都有他自身的特点, 也包括丁日民在内,用齐向天的话说就是:“丁日民是一个非常有魄力的同志,抓经济工作有一套,敢于碰硬,不怕得罪人,确是一个能干事 、能干成事的好干部。”事实上,表面看来丁日民也确实如此,所以,启用他当市长,谁也不能说这就是错的。现在类似这样“说你行你就行 、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高明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点着了一支烟,现在对于仕途,他是越来越心灰 意冷了。
  自从丁日民成为市长以后,孟茹总是想办法和他接触,因为他觉得这个老东西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是丁日民好像越来越忙了,接触孟茹的 机会也越来越少。孟茹会隔三差五的在电视里看到他,他总是西装领带,在随行人员的前呼后拥下,很有领导者的威严派头。每当这时,孟茹 联想到丁日民在他身上嗯啊哼地丑陋样子,就觉得这一切很好笑。
  不过,孟茹发现丁日民讲话倒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他能把国家的方针政策和天河市的实际情况很好地结合,往往也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 绝。那时孟茹就想,难道这人真的就是放在什么位置上就能说出什么话来?如果让高明当天河市的市长一定会比丁日民强,在她看来这市长就 好比是机械厂的技工、大酒店的厨师一样,只是一种职业而已,干久了自然就会熟能生巧。
  孟茹按照丁日民提供的信息报考了农牧局的公务员,虽然只招考5个职位,但报名的却多达200余人,竞争相当激烈。很多没有正当职业的 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公务员的队伍里钻,因为大家都知道公务员的待遇会逐渐提高,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都想捧着一个吃穿不愁的铁 饭碗。
  孟茹毕竟毕业已经有几年了,对于文化课也有些生疏,好在复习材料拿到手后没有多少死记硬背的内容,尽管这样孟茹还是和部领导请假 ,回家安心复习了一段时间。其实孟茹心里很清楚,如果笔试通不过,即使丁日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公务员考试的那天孟茹起的很早,令她很意外的是丁日民居然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还叮嘱她答题的时候不要紧张等等 .尽管孟茹打心眼里不喜欢丁日民,可女人的细腻还是让她心中有些感动。
  进入考场后孟茹才发现,一起参加考试的多半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写满着对这个世界无穷无尽的渴望,孟茹知 道这些孩子将会成为自己强劲的竞争对手。孟茹想起了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情景,那时的她也怀揣着一份梦想与憧憬,而今一步步走到今 天,每一步跋涉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孟茹欲哭无泪,走到现在她的人生究竟拥有了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考试终于结束,笔试结果出来以后,孟茹排到了第15名。很幸运的是,这次招考5个职位,按照1比3的比例进行面试,正好卡在第15名,孟 茹赶上了面试的末班车。这样的结果同时也让孟茹充满了压力,她总觉得命运好像有意戏弄她似的,显然以第15名的成绩参加面试不占有任何 优势。孟茹马上想到了丁日民,她知道使用丁日民的时候到了。孟茹第一时间给丁日民打了电话:“亲爱的,你在哪里呢……嗯,我的笔试成 绩出来了……是的,名次不靠前,所以面试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
  为了保险起见,孟茹特意找机会和丁日民见了一面。这是丁日民当上市长之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为了这次见面,孟茹约会了丁日民好 几次,他总是推托自己忙没有时间,分不开身子,也不知道他是真忙还是假忙。好不容易等到了见面的时机,孟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想要借这个机会再给丁日民下下“毛毛雨”,让他无论如何帮自己的忙。两个人一见面,孟茹就扑上前去,搂着丁日民的脖子撒娇说:“你 这两天在忙什么啊?人家都想死你了!”丁日民一边脱外套,一边推开孟茹,表情严肃地说:“刚刚和中国天宇集团谈一个投资项目,一会儿 还要去参加招待晚宴,我的时间不多!”孟茹受了这样的冷遇,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心想前些日子见了我还想馋嘴的猫一样,这会儿当上 了市长就装起正人君子来了。于是再次靠上前去,像蛇一样攀在丁日民的身上,嘟起了小嘴说道:“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你的那些工作 !”丁日民看到孟茹妖娆的样子,嘴里说道:“放心吧,你的事情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这次面试你们的是龙江农业大学的几个专家加上农牧局 的几个领导,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孟茹听了心里一阵窃喜,忍不住替丁日民解开了裤子的拉链,将老家伙那粗大的阴茎掏了出来。孟茹玩弄着老家伙的阴茎,一只手的手指在龟头上打圈,另一只手的揉弄着老家伙的阴囊,玩弄了一会儿,孟茹右手在老家伙的阴茎上扳了一下,慢慢老家伙的阴戏有反应了,开始慢慢变硬,有些充血。老家伙也探出他的右手,刚好够着孟茹的乳房,孟茹微微弯下身子,让老家伙可以摸到她另一边的乳房,两个乳房就这样轮换的揉捏着。孟茹慢慢套弄着老家伙慢慢硬起来的阴茎,把老家伙的龟头在她的脸上滑了一圈,这让老家伙又兴奋又紧张。老家伙不禁用他最接近孟茹的乳房的部位——膝盖去撩动她那两个大乳。“你等一下哦”孟茹说罢起身离开老家伙,拿了两个一次性水杯,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和一杯冷水,端着两杯水回到老家伙身边,又脚跪在老家伙面前,孟茹伸手拿过纸巾,在老家伙的龟头上轻擦了两圈。又拿过那杯热水,喝上一口,低下头来,突然一下把老家伙龟头含住,过了冠状沟。老家伙是毫无准备的,原来2杯水是这样用的。龟头的感觉是热暖热暖的,她用舌头在龟头上打了几转,然后慢慢的把龟头退出小嘴——原来这是第一步,洗干净龟头。老家伙有点感动了。孟茹把水吐在房间里的一个垃圾桶里,然后开始对老家伙的小弟进行征服性进攻……孟茹右手扶住老家伙的阴茎,轻轻的把老家伙的阴茎往嘴里送。老家伙的阴茎在她的湿润柔软嘴里探了几下,有说不出的舒服,阴茎又开始充血了。孟茹知道老家伙进入状态了,嘴巴包含的力度开始加强了,居然对老家伙用起了9浅1深套了几个来回,突然又停下来,用舌头在老家伙的龟头和冠状沟上搞小动作。这第一回的热身有2分钟吧。
  孟茹小嘴吐出阴茎,用左手抓住老家伙已经坚挺的阴茎,把它扳倒在老家伙的肚皮上。这样,老家伙的阴囊就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孟茹又送上小嘴,用舌尖从老家伙的龟头一直划到毛乱的阴囊上。这时,老家伙已经没法看到孟茹的脸了,只感觉到阴囊突然被深深的包含住了,突然有东西在轻轻的摆弄老家伙的两个睾丸,一会拉,一会吸,一会又象老人的健手球似的打转,力度不大不小——舒服!没有过的舒服。而孟茹按着老家伙的阴茎的左手也没闲着,慢慢的在轻抚着。弄了一会,孟茹停下来了,直起身,用手在嘴边挑掉几根老家伙的阴毛,用水漱了一下口。孟茹左手拇指和食指夹扶着老家伙的阴茎,口含凉水,很技巧的把阴茎送入她的小嘴里。右手对老家伙的阴囊及其内容进行推波助澜,老家伙分明感觉到子孙袋内的精液在被她调动。孟茹含着凉水让老家伙的阴茎在小嘴里套弄了10下左右,她把水吐掉,换上热水,又一次将阴茎准确的插入小嘴中。老家伙差点要疯了,原来这一冷一热中会带来如此让老家伙沸腾的充血、抖动。在孟茹不断的加强吞吐的频率和整根的没入口中的毁灭性进攻下,老家伙很快就有了射精前那不顾一切视死如归的反应。老家伙弯起上身,右手抓过孟茹的左边乳房,“嗯……嗯嗯……”孟茹不知是被老家伙抓痛了,还是想加速的上升速度从鼻腔里发出杂乱的呻吟,小嘴却一刻不停战斗,明显的用力套弄,深喉,终于,老家伙坚持不住了,疯狂的八下涨射,腰杆往上一挺,估计龟头已经没入孟茹的喉咙,收缩浑身肌肉,括约肌用了八次有力的收缩,把几天来生产的亿万精子全数射出,感觉是交替射入成熟深邃的阴道,又射入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嘴里。
  孟茹没有动,在嗯嗯的鼻音下默默的承受了老家伙的热流。在老家伙呼出一口淫气后,孟茹慢慢的,紧紧的,把阴茎从她那小嘴拔了出来。然后低头把老家伙的精液和水吐入桶里。
  完事后,孟茹用水仰起头来把喉咙清了清,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说道:“我对你好吧,还给你用嘴……,如果有哪天你对我不好了,我就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看你在天河市还怎么有脸见人!”丁日民对孟茹的这话听得很清楚,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确实,孟茹的话对丁日民很有杀伤力,他知道身下的这个女人并非一个善类,自己已经有把柄在她手里,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孟茹没有想到面试会这样顺利,那天走进面试现场孟茹就感觉特别好,也不知是有了丁日民打保票心里更有底了,还是因为天气晴朗、空 气新鲜让她心旷神怡的缘故。总之,拿到面试考题后,孟茹稍加思索就从容不迫地侃侃作答起来。那考题也好像是专门为孟茹出的一样,都是 些诸如怎样看待当前的腐败现象、如何促进天河市的经济发展、你对破解“三农”问题有什么好的建议等问题,而这些问题无论在电视台还是 宣传部孟茹都接触了无数次,回答起来自然是不在话下。再加上孟茹良好的外形气质、标准的普通话,赢得了考官们的连连点头赞许。走出考 场,孟茹想即便是这次没有丁日民的暗中帮忙,或许自己都能顺利过关,早知如此就不必低三下四地巴结他了。另外,让孟茹很纳闷的是,整 个面试从头到尾,丝毫也没有感觉到那些考官对她有什么暗示,他想如果丁日民真的从中帮忙说情,考官们总该侧面问问她一些情况才对。想 到这里,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丁日民这厮开的不会是空头支票吧?”
  等待最后结果的日子很难熬,虽然不过是前后几天的事情,孟茹却如坐针毡,吃不香睡不好。没想到她最先等来的竟是丁日民的电话,老 家伙一开口就直接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面试顺利通过了,你以总成绩第五的名次被顺利录取,等体检之后就可以办录用手续了。 ”孟茹听了,在电话里忍不住兴奋地尖叫起来:“真的啊?太好了!”丁日民对孟茹的兴奋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或许因为他工作太忙,他 只是和孟茹随便说了两句话就挂了电话。
  撂下电话的孟茹依然沉浸在兴奋中,她在房间中央像个孩子似的不住蹦跳着。孟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命运就会因此改变,她成了一个名 正言顺的官场中人,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她可以顶着公务员这个金字招牌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她的心中装满了宏图伟愿,她要让所 有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她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凌驾于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之上,她不但要征服男人,而且要征服整个世界。
  孟茹忽然决定回家去看望一下自己的父母,顺便将考上公务员的事情告诉他们。自从孟茹嫁给郝军之后,满以为会依靠婆家的富庶接济一 下贫穷的娘家,没想到郝军却是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这些年非但没有帮上家里什么忙,还因为她和郝军不断地吵架,反倒让 父母操了不少心。孟茹特意去市场买了很多鱼肉蔬菜,又带了一些医药补品,想要慰劳一下自己年迈的父母。虽然这些年孟茹为改善家中的生 活做了不少努力,但毕竟是杯水车薪。如今,她的弟弟正读大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将来结婚找工作都离不开她这个当姐姐的帮忙。父母虽 然在她的接济下,不用再像从前那么操劳了,但还住在那旧房子里,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所有这些都成了孟茹的心病,如果不是为了将这个 家过得更好,或许孟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田地。身处社会这么多年,让孟茹深深地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都是自私的,在涉及个人利益 的时候,谁都会红了眼睛似地守着自己门前那一亩三分地,在她们家陷入困境的时候,谁又帮了她们家什么忙?还不是靠着老实的父母辛勤劳 动,一点点推着往前走。孟茹想到了向亲戚朋友们借钱时所遭遇的白眼,想到了父母躬腰卑膝帮人修鞋做零活的情景,孟茹在心里对自己发誓 ,将来一定要将家里的日子过起来,要让父母住上宽大舒适的新房子,让他们有个健康的身体、快乐的晚年。
  回到家里,推开家门孟茹看到了让她揪心的一幕。此刻,父亲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夜幕已经降临,房间里却没有开灯。家里用的是那 种老式的液化气灶,需要用火柴才能将它点燃,父亲正腋下夹着拐杖,腾出手来在那划火柴。一根,两根,三根……也不知是火柴受潮了还是 其它原因,父亲哆嗦着身子划了半天也没有划着。窗外落日的余晖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映照在父亲的身上,愈加显出了他的瘦小孤单,也 许是年纪大了,他竟然拿不住那火柴,一不小心从手指间滑落到地上。他想要弯腰拾起,怎奈那残疾的双腿让他哈腰都成了困难,父亲调整了 各种姿势努力着,尝试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孟茹再也看不下去了,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她跑上前去把那火柴捡起,然后将父亲搀进了屋里。
  孟茹从父亲的口中得知母亲去买菜了,许多年了,母亲总是坚持这个时间去市场买菜,因为这时总是能买到最便宜的蔬菜,有时运气好还 能捡到些白菜叶子、萝卜缨子之类的东西,回来腌制成咸菜。孟茹已经劝过母亲许多次了,要她不要这么节省,可她就是不听。
  孟茹去洗手间洗了洗手,然后亲自下到厨房,将买来的鱼肉蔬菜都逐一下了锅。正忙和着,母亲回来了,手里拎着买回来的绿豆芽、小白 菜之类的便宜东西。孟茹埋怨母亲道:“妈,你以后再买菜早点去,这天都黑了,你能买到什么新鲜东西。”母亲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 看着孟茹说:“妈还想说你呢,一个月工资挣不了多少钱,还总往家里鱼啊肉啊的拎,多浪费!”孟茹说:“你放心吧,如今你女儿都考上公 务员了,再怎么也不会差你这两个钱。”母亲一听高兴万分:“真的啊,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是该好好的庆贺庆贺。”
  这顿饭一家人吃得很高兴,都为孟茹考上公务员的事情开心不已。饭后,母亲还特意把弟弟的来信给孟茹看了看,孟茹注意到了弟弟在信 中写道,他有意大学毕业后想要出国深造,但考虑到费用太高,他正努力冲刺争取得到公费的名额。孟茹见弟弟难得这么上进,当即给他回了 一封信,信中叮嘱他全心全意地学习,不要考虑费用的问题,只要他有这份决心,姐姐会在这边想办法为他解决。
  从家里回来的路上,孟茹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轻松,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还很重,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考上公务员对她来说, 也只是迈出了人生的一小步,她还有许多夙愿要逐渐地实现。
  孟茹仔细地分析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她觉得将个人前程押在丁日民的身上没错,而将感情的宝押在高明身上是否正确就不得而知了。就目 前来看,无论仕途还是感情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她觉得丁日民虽然现在权力很大,但是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不可能无节制地往她身上投资,他 们之间也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高明,因为有了上次事件,两个人之间也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以后究竟能不能走到一起还不好说。孟 茹很清醒地看到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她知道目前最实际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钱!是的,孟茹想要利用丁副市长这层关系,尽可能多地 捞钱。她清楚地意识到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等自己人老珠黄了,不可能永远都会拴住男人的心。
  孟茹虽然打心眼里不愿意和丁日民见面,但是依旧不忘隔三差五地打个电话问候他一下,顺便说两句诸如想他之类的违心话语。孟茹知道 这样的沟通有助于更好地与他保持关系。果然,没等孟茹开口,丁日民就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和农牧局打过招呼了,要孟茹先不必去那里上班, 继续在宣传部以借调的名义干着,等下一步有机会了再帮孟茹运作一个好一点儿的单位。孟茹听了自然高兴,当时对着话筒就“吧唧”亲了一 口,嘴里说道:“亲爱的,你对我真好!”
  而高明最近显然没有孟茹这么得意,他工作很累,究竟累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虽然国家有双休日的规定,但高明却很少能休着一天, 晚上加班到后半夜也是经常事。为什么这么累呢?首先,写材料本身就是一件劳神费心的活儿。其次,也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不论大材料 小材料,一股脑儿的都堆到了综合科,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干这个活儿似地。而且市委的材料不比政府,什么都要求个政治性,不光要求具有理 论高度,凡事还要说深说透。高明最烦的就是每份材料开头的那个帽儿,都是些统一思想、加强认识之类的屁话,不写个两页三页的根本不行 ,实质上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在高明看来,一般的材料只要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能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没有必要都长篇大论。而以市委书 记齐向天为首的某些市委领导,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材料上作文章,好像只要材料写好了,即使没有干到那地步,成绩也能出来似的。
  给高明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省委组织部部长来天河市调研基层组织建设情况,其中一项内容是要听村党支部书记的党建工作汇报。市委得 到消息后,齐向天马上作出指示,要市委组织写作能手马上到两个村去,驻村帮助整理汇报材料。高明倒霉,被抽调负责其中一个村的材料, 另一个交给了组织部基层组织科负责。高明在写的时候就有怨气,心想这一个小村子的汇报材料还要市委帮着写,要是国家主席来了,岂不是 连说的每句话都要事先安排好?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在省委领导到来前的一刻,高明和组织科终于同时完成了汇报材料,交到了齐向天的手中。齐向天看完组织科准备 的那个材料后很满意,认为那材料不但专业性强,而且还将市委几年来怎么抓基层组织建设的情况进行了细致地描述。等齐向天看到高明写的 汇报材料之后,皱起了眉头,生气地问:“这材料是谁写的?这不是瞎胡闹呢么!一点高度都没有,怎么能代表我们天河市基层组织建设的水 平?”高明听了,吓得脸都绿了,心想市委书记都不通过,那省委领导更是看不上眼了,这工作不是干砸了么!其实齐向天发火也难怪,因为 高明的材料通篇只说了三个问题:一是该村基层组织建设的现状;二是近年来该村基层组织建设的方法措施;三是该村今后基层组织建设的努 力方向。这时,幸好有市委副书记冯刚在旁边打圆场说:“齐书记,这材料虽然高度不够,但好歹还算将该村的基层组织建设情况说明白了, 况且时间已经来不及,我看就用它来汇报吧?”齐向天阴沉着脸,看了看冯刚没有吭声。这时,外面有人报告省委领导的车子已经到了,齐向 天赶紧一路小跑着迎了出去,脸上还堆满了笑容。
  那省委组织部长没有带车队,只坐了一辆普普通通的中巴过来了。车子一停下,齐向天立即到车门处,点头哈腰地恭候着省委大员的到来 ,那部长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夹克衫从容地走下车来,这和齐向天的西装领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部长丝毫也没有架子的和现场每一个人握手 ,高明有幸,虽然站在最后头,也被那部长握了一下手,握得高明的心里热乎乎的。
  那部长没有按照齐向天的安排看什么科技园区,而是先到村上挨家挨户走了走,顺便同老百姓座谈了一下,问了问群众的生产生活情况。 然后回到村里,听取村支部书记关于基层组织工作的汇报。那齐向天像个哈巴狗一样地跟在领导的后面,不住地说些奉承的话语,全然没有了 平日在下属面前的威风。汇报开始后,那村书记按照齐向天的授意,拿出了早已打印好的稿子,照本宣科的朗读起来。当然,最先读的是组织 科准备的那份材料,然而没等读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省委领导打断了:“你不要读了,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只要把你们村目前组织建设的现 状说一下,你们这几年是怎么抓的,下一步打算又是什么?”高明在旁边听了之后,禁不住和冯刚书记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 丝不易察觉的笑。
  晚上回到家里,高明感到很累,工作的压力让他身心疲惫。好久没有做爱了,高明本想和淑芳做个爱后睡个舒服觉,怎奈爬到淑芳身上动 作了没两下,就软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真的累,还是因为淑芳像个木头似的不配合,让他感觉索然无味的缘故。高明扫兴地从淑芳的身上翻下 来,那一刻,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孟茹,这一想,反倒让他的心里乱七八糟的。
  高明总觉得自己最近不顺,这种不顺首先来自于仕途的不顺。大情敌丁日民已经就任了天河市的市长,把持着天河市政界的大权,有他横 在头上,高明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出息到哪儿去?其次,由于婚外情所导致的夫妻关系僵化也让他无比郁闷,现在淑芳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不冷 不热,高明自己也清楚,之所以这次淑芳没有和他大吵大闹,完全是由淑芳自身的涵养决定的,她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同时也是想给高明一次 改过的机会。正因为这样,高明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淑芳,他也总想找机会补偿,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补偿。
  就这样,高明在工作和家庭的双重煎熬下,感觉生活都没了意思,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未来,日子也是过一天算一天。甚至在偶尔闲下来 的时候,高明都会和办公室的老王闲聊一番,他喜欢听老王关于人生和仕途的一些论调,虽然这样的论调充满了消极和无奈,但是也不无道理 ,尤其暗合了高明现在的灰暗心理。
  老王常说:“高科长,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们活着的时候拼着命去追求一些名利之类的东西,往往为了它们耗尽了心血,背叛了良心、 损害了身体,做了很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当我们真正到了临死那天你会发现,你穷尽一生所追求的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一点意义 都没有。我每次参加葬礼的时候,都会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明明看到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今天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没了生气, 然后被推进炼人炉里转瞬就化为灰烬,那时你就会清晰地感受到,其实生命很短暂,轻松和快乐才最重要……”
  老王还说:“你别看我们现在天河市有些干部,以为自己当了局长、市长就有多么了不起!其实,也没啥好狂妄的,那局长、市长往大了 说不也就是个处级干部么?现在全国各地这样的干部多了去了,况且,如果他们不昧着良心地收受一些好处,就凭那仟八百儿元的工资,怎么 能天天喝五粮液、抽中华?而一旦贪占了,又难免睡不好觉,总担心哪一天东窗事发,被审查判刑。就算不被审查,侥幸逃过去了,那靠非正 当门路攒下的佰儿八十万的,也仅够他们挥霍一时,却不会风光一世。如果摊上个病啊灾啊的,或者生个败家儿子,用不了两天就会把这些家 产败光……所以看开点,还是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消停日子才是最快乐的。据说有关专家已经调查过了,那最幸福的家庭不是处在金字塔顶端 的少数富人,也不是处在金字塔底端的那些穷人,恰恰是处在中间部分的那些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因为他们能够吃的饱、穿的暖,不为世俗 名利所累,充分享受着生活带给他们的一切快乐,而这恰恰是生活的本质内容……”
  高明笑了,虽然他对老王的论调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但他知道老王说的是对的,这些话也是经过多年生活提炼做出的精确总结。是啊,人 生苦短,怎么都是活?何苦让自己每天背着包袱,弄得身心疲惫呢!这样想着,高明不禁有些羡慕起老王悠哉悠哉的快乐日子了。现在的机关 里还真有像老王这样的一群人,也不图往上干,只要工作不出大的纰漏,每月按时开支,图个清闲自在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高明试图在平淡中梳理出一些人生的哲理来,没事的时候,他会经常翻看一些四书五经、二十四史之类的东西,他想 要从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中探寻一些人生的真谛,结果是越看越心冷,越看越绝望。因为他发现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无不充满了政治 的倾轧与斗争。在这种斗争中,总有一些崇尚自由和民主的人士死掉了,当然,也有一些人在这种斗争中得利,从此过上了舒适安逸的太平日 子。至于政治上的丑恶,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尤其是蒙昧与专制的封建社会,那乱臣贼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党羽宗派之间的纷争,甚至父母 兄弟为了争夺皇位而反目成仇,牺牲了多少人的无辜生命……没有谁能在这种斗争中赢得绝对的胜利,那时间的长河毕竟会滚滚东去,冲刷掉 一切肮脏与罪恶,还历史以本来面目。那高尚的自然会流芳千古,卑劣的也必将会遗臭万年,而人类也终将会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朝前发展, 没有人能阻挡得了这个趋势,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生命、这就是进化、这就是轮回。
  高明一时间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摆正心态了,身在官场不可能都会高官显贵,重要的还是要有一颗平常心,得到了是福 ,得不到也不要气馁,因为生命是平等的,无论你活得多么光鲜,也终究会有死去的一天,没有人能逃脱得了生命的大限。
  当然,高明的霉运并没有因为他看透了一切而停止,倒霉的事情还在继续。
  那天,市委办公室接到了一项布置会场的通知,龙江市委要在全市范围内召开一次“创先争优”表彰大会,由于秘书科的人手不够,所以 高明所在的综合科也被抽调参与了这次活动。本来在这之前,高明已经数次参与了布置会场的任务,已经是轻车熟路,无论是领导的座次问题 还是奖品的准备问题,包括会场的秩序问题,高明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谁知道在颁奖环节意外还是发生了。本来高明已经预先安排好上台领奖 的十个代表,后来其中一个说他临时有事不能来了,高明就找人代替了他。没想到正式颁奖的时候,这人却突然就回来了,还没有和任何人打 招呼就跑到台上参加了领奖,这样就使领奖的人无意中就增加到了11个人,而奖品却只准备了10份。音乐声响起,台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 领奖人的身上,那摄影机、照相机也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当颁奖结束,所有领奖者都面向台下的观众时,大家才发现11个人里有一个人正两 手空空傻站在台上茫然不知所措。那台下数千人被这一滑稽场面搞得哄堂大笑,本来十分严肃的表彰大会因为这一不和谐的插曲而显得不伦不 类。
  市委书记齐向天发火了,把市委办公室主任薛阳找来一顿好训,并且明确指示,一定要追究负责这项工作的具体人员的责任。事后,薛阳 找高明谈了一次,将齐向天的意思委婉地向高明作了解释,临了薛阳说:“责任就不追究了,我帮你压一压,以后注意就是。”高明从薛阳的 房间退出来,头顶上冷汗直冒,心想一个小意外,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政治前程。所幸后来齐向天淡忘了这件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却让高 明明白了一个道理,伴君如伴虎,凡事理应仔细些,否则出了差错,保不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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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当然,相比于工作程序上的小失误,更大的挫折还在后面。《龙江日报》的记者段昌平与高明是老相识,那时他们正在做关于县域经济发 展的专题,为了能弄出新意,段某找到了高明,并与他畅谈了关于县域经济发展的一些现实问题。高明也碍于朋友的面子,在肯定成绩的同时 ,也没有回避现实中存在的各种矛盾。谁知段昌平回去后,马上组稿刊发了一篇题为《破解县域经济发展瓶颈、产业谋划切忌假大空》的文章 ,在文章中列举了天河市畜牧业发展不切合实际,造成资源浪费等问题。最先对这篇文章发火的恰恰是丁日民,当时他正想方设法地向上申请 畜牧业专项发展资金,谁知这篇文章见报后,上级马上取消了天河市的专项资金请求。丁日民对此大发雷霆,发誓一定要揪出究竟是谁透露了 天河市的底细。那天高明正没事人一样在办公室写一份上报材料,忽然接到政府办公室电话,让他到丁市长的办公室去一趟。高明接到这个电 话后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知道丁日民找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开始时,他以为是他和孟茹的事情被这老鬼揪住不放,又要给他施加 什么压力。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大可能,因为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丁日民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和他直接摊牌。
  高明胆颤心惊地敲开丁日民的办公室后,恰好他的房间里正有两个客人在谈话,高明本想退出去,却被丁日民叫住:“你先等会儿!”那 语气生硬得很。高明就听话地在办公室门口站着,虽然旁边有沙发,但是高明没敢坐,因为丁日民好像压根儿也没有让他坐的意思。
  幸好,那两个办事的人很快就走了,丁日民这才将眼皮撩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高明。由于市委和政府是在一个大院内办公,所以两个人经 常都有碰面的机会,彼此都不陌生。那丁日民看高明的眼神居高临下,充满了蔑视与不屑。高明看丁日民的眼神虽然稍有畏惧,但是也透着一 股子倔强与不屈。沉默了一小会儿,丁日民终于发话:“你认识《龙江日报》的段昌平吧?”高明回答说:“是啊,我们是朋友。”“那天他 采访你了?”丁日民继续问道。高明看了看丁日民坐在大大的皮椅后面,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于是想了 想回答说:“也称不上采访,我们只是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他每次来天河都会看我的……”没等高明把话说完,那丁日民忽地一下就从皮 椅上窜起来,手拿着一份报纸,“啪”地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嘴里大骂道:“没采访你,你他妈的胡说些什么啊?我那500万元的专项资金你给 我弄丢了你知不知道啊?”高明被丁日民骂得一头雾水,赶紧拿起那报纸翻看了一下,心里叫苦不迭,心想段昌平啊段昌平,你可是害苦了我 !于是,高明赶紧解释说:“对不起丁市长,我没有向他说我们天河市的任何坏话,也不知道他会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刊发这样的文章。”丁日 民大手一挥,嘴里继续骂道:“你少他妈的解释,你赶紧把那500万元的专项资金给我要来,还要挽回给天河市造成的负面影响,否则一切后果 你负。”丁日民暴跳如雷地骂着,将那桌子拍得叮当乱响。高明还想解释,恰好这时曲秘书走了进来,将他推了出去。临出门的瞬间,高明还 能听到丁日民在他的身后不停地问候着他的母亲。
  从政府回来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高明憋屈极了。首先,那牧业小区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对段昌平说的,他只是随便说了说当前县域 经济突破还要从传统的农牧业圈子里跳出来,以工业化思维谋划农业发展等宏观性的见解。其实,有关天河市牧业小区的事情,已经成了公开 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个政绩工程,段昌平也犯不着费劲巴力地上他这来探底细。高明忽然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无意间当了一次替罪羊 ,怪不得那丁日民恨不得都将他祖宗八代都掘出来,那恶狠狠地架势明显包含着打击报复的成份。
  噩梦还在继续,没过多久市委就接到了政府方面施加的压力,要对这次泄密的直接责任人高明进行处理,建议撤销综合科科长的职务。高 明得知消息后,气得将桌子上的烟灰缸拿起来,当着老王和小曹的面,“啪”地一声将那烟灰缸摔在了地上,嘴里骂道:“操他妈的,让老子 干老子还不干了呢!”老王和小曹赶紧上前来制止,嘴里安慰他道:“高科长消消气,为了工作的事不值得!”那一刻,高明只觉得气血上涌 ,恨不得将整个市委的办公楼都给掀翻。
  后来,市委副书记冯刚找高明谈了一次,意思是这综合科科长的位置,他还得继续干,别看政府的某些领导看他不顺眼,但是市委干部的 任免得归他说得算。而且,冯刚一再强调说:“你放心,你的能力水平和人品素质我心里清楚,只要你将心态摆正,认真地对待这摊事业,只 要我冯刚在这里一天,就会保你一天!”几句话说得高明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在那一瞬间都化为了无声的泪水,高明对冯刚 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他为市委还有冯刚这样正直无私的领导而暗自庆幸。是的,无论世界怎样黑暗,总还会有一些崇尚真理的正义之士,在黑 暗中高举着明灯关于市委副书记冯刚与市长丁日民政见不和的事情,高明并非看出了一天两天,早在上次换届选举的时候,高明就观察了出来。其实,这 也难怪,因为冯刚和丁日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从道德品性和行为操守上来说,丁日民没有什么德行,他独断专行、贪图权色、私心很重。而 冯刚则对自己要求很严,凡事能从大局出发,作风正派,正直无私。高明很难想象这样两种不同类型的人能够和睦相处。事实上,自从丁日民 当上了天河市的市长之后,一般情况下冯刚还是很迁就他的,毕竟他是天河市的二号人物,而自己的排次远在他的后面。况且所有的人都知道 ,丁日民和市委书记齐向天是一伙的,两个人同穿一条裤子。冯刚作为一个官场中的成熟人士,当然懂得怎样权衡这种微妙的政治关系,如果 不是太违背原则的事情,冯刚一般都按照齐丁二人说的办。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时候,保持沉默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有些时候政治上太软了反倒会让别人拿你不当一回事儿。尤其作为市委常委, 有权利正确行使自己的职责,而我们的组织原则也恰恰是民主集中制,这种制度的好处就是防止个别领导干部搞一言堂。
  冯刚与丁日民的第一次正面冲突是在一次常委会上,当时正讨论研究干部问题。丁日民着力推荐天河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秦志峰担任天河 市的财政局局长,其他几个常委都没有表态。由于冯刚是主管干部的副书记并且兼任组织部部长,他认为秦志峰这个人作风浮躁,经常吃请迎 送搞不正之风,而且个人生活糜烂,让他当财政局长无异于把天河市的钱匣子放在了一个败家子的手里。于是,冯刚就很委婉地发表了自己的 看法,意思是在任用秦志峰的问题上应该慎重。谁知冯刚的意见刚提出来,就遭到了丁日民的强烈反对,他旁敲侧击地说:“我们现在有些人 就是思想保守,不懂得不拘一格降人才,如果不放开手脚地干,我们的事业还怎么发展?”尤其让冯刚接受不了的是,丁日民还特别加了一句 :“我看现在我们的干部工作应该改一改了,现在天河市的经济上不去,就是和组织工作滞后有关系。”冯刚有些挂不住脸了,丁日民这样说 无异于扇了他一记响亮的嘴巴,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一味地退让,就不仅仅涉及组织原则的问题了,更有损了做人的尊严。于是冯刚义正严辞地 对丁日民说道:“丁市长,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财政局长的位置非同小可,它涉及天河市数十万黎民百姓的饭碗问题,如果不找一个信得过 的干部,那么我们很可能会将这个饭碗弄砸了,所以我还是恳请各位常委能够慎重考虑!”冯刚说完,几个常委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冯刚的 话有几分道理。
  丁日民用那种敌视的眼光望着冯刚,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最后,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了市委书记齐向天的身上。其实齐向 天已经闷着头在那里思索了半天,而任用秦志峰的事情也是他和丁日民共同的意思,在会前两个人私下里也早已碰了头,他当然不会将这件事 情说破。齐向天以一种威严的姿态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我比较同意日民的观点,我们在干部的启用上,有时就应该大胆些,当然秦 志峰的身上也确实存在不少问题,但是我们还是应该看到他积极的一面嘛,比如他比较会协调关系,只要是他能为我们天河市从上级要来钱, 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然后,齐向天又把头转向了冯刚,态度温和地说:“冯书记啊,我们常委里面你最年轻,怎么思想却保守起来了呢 ?”说完,齐向天笑了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然,你是管组织工作的,慎重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齐向天低头喝了一口茶,顿了顿 ,继续说道:“其他常委对任用秦志峰有什么意见没有,如果没有,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市委书记齐向天表态之后,其他常委当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即便是有意见也不敢再提,上任市长彭山因为提反对意见被齐向天给挤走的 事情,在大家的心里已经落下了阴影。丁日民见有齐向天给他撑腰,更是头颅扬得老高,散会的时候路过冯刚身边,白了他一眼,很不友好地 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散会后,冯刚没有着急收拾东西要走,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他总觉得目前天河市的班子出了问题,这样下去,损害的 不仅仅是这摊事业,更有数十万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常务副市长王忠是除了冯刚以外,最后一个走出常委会议室的,当他经过冯刚身边的时 候,满含深意地拍了拍冯刚的肩膀。在冯刚眼里,王忠也是一个干事业的人,市政府那边如果没有王忠暗中支撑着,恐怕早就被丁日民给弄乱 了。冯刚当然懂得王忠拍他肩膀的全部寓意,这让他压抑的心情有了一丝好转,他相信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一定程度,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很多 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而目前天河市领导班子中存在的一些非正常现象,也将迟早得到纠正。
  现在孟茹是越来越感受到了作为市长情人给她带来的好处,整个天河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是丁日民的女人,这已经成了半公开的秘密。 既然是市长的情人大家自然就都会对她高看一眼,无论办什么事情也都会给她一些薄面。尤其是那些千方百计想巴结丁日民却巴结不上的人, 都试图从孟茹这里打开突破口,指望着她能在丁日民的枕边耳畔给吹吹风。
  相比之下,孟茹和高明那短暂的私情反倒被人们忽略了,人们更关心的是孟茹怎么和市长勾搭成奸的,那小道消息传得也是有鼻子有眼。 有人说,自从丁日民当了市长以后,那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更是多得是,而顶数孟茹最有本事,说她会媚功,早在电视台的时候就惹得好多男 人为她神魂颠倒,她却一个都看不上眼,原来她有更大的野心,想要背靠着丁日民这棵大树。还有人说,那孟茹根本就不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不过是被丁日民给霸占了而已,现在这些当官的,只要手里有钱有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说是孟茹这样的,就是那些着名的歌星影星 们,只要被他们看上了,不也接二连三地被骑在了胯下么?
  孟茹不傻,她当然能从人们看她的眼神里读出一些异样来,开始的时候她还对这样的眼神不适应,但时间久了也就逐渐习惯了。尤其当她 从这些眼神中感觉到,除了有一些是嘲讽之外,更多的是羡慕、敬畏、讨好等等,更加坚定了她想要走下去的决心。是的,经历了人生的种种 苦难,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自己又通过怎样的途径才能实现这些夙愿,别看现在人们看她的眼神有些特别,等她真正地达到了人生和 事业的巅峰,自然会让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而且,孟茹也是聪明的,尽管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市长的情人,但她却极力在各种场合塑造自己的 形象,为人处事、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她从来不因为自己是市长的情人就撒泼耍横,也不会趁机明目张胆地四处敛财。孟茹对每 一个人都报以谦逊的微笑,态度和气地与人说话办事,时间久了大家都感觉孟茹人还是不错的。尤其那些贪色的男人们,往往望着她美丽的背 影暗自感慨,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情人该有多好。
  丁日民对待孟茹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说到底孟茹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爱情这个概念,爱情在他看来无非是 一场可笑的闹剧。是的,你能想见一个50多岁的糟老头子和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子大谈特谈爱情么?丁日民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心里明白 ,如果没有显赫的权力地位,那么别指望孟茹会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躺在身下让自己入。丁日民对自己的人生清楚得很,在政治生涯里,他 已经走得太远,远到早已没有了回头路。而自己曾经做过的和正在做着的那些有悖于良心和原则的事情,就好像一只大手在身后,推着他不断 地向更深更远的地方前行。有些时候丁日民也怕,怕自己被反贪局或者纪检委的同志查,他经常会有半夜被噩梦惊醒的经历,那满头满脸的汗 水越发让他意识到,该享乐的时候就得享乐,不要等到没有机会的时候,想享乐已经来不及。好在他已经用金钱织就了一张关系网,这些年他 没少往上送,从土特产品到名贵礼品,从小额的购物券到成捆的现金,他相信一旦出了事情,那些收受了他好处的官员会力保他,这样想着就 更加让他有恃无恐。现在,在他的脑海里,经常出现的只有权力、金钱和女人。他想趁着自己有权,尽可能多地捞钱,尽可能多地玩女人。他 知道自己的年纪大了,政治生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把握,那么到头来可能一无所有。
  是的,孟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在性亢奋的时候需要用来发泄一下性欲的女人,和其他有胸有屁股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儿, 只是在他眼里,孟茹的胸和屁股格外坚挺了一些。
  考上公务员之后的孟茹似乎已经开始转运,好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到来。首先,天河市委在全市范围内公开招考乡局级后备干部,孟茹毫不 费力地就考上了。其次,孟茹利用丁日民的关系,在市政府对面开了一个名烟名酒行,生意竟是出奇的好,每天都有人开着小车来成箱成批地 拉货。孟茹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丁日民来的。当然,对此孟茹也是佯装不知,无论谁来,她都张哥李哥地叫着,显得无比热情。
  生意好了,腰包自然就鼓了起来,孟茹常常一边数着大把的钞票一边慨叹:现在什么最赚钱?只有官商最赚钱,自己不过是凭借着丁日民 的关系,就会轻轻松松地将大把的钞票收入了囊中。同时,孟茹也增长了见识,她惊讶于那些局长、镇长们出手竟是这样大方,虽说那好烟好 酒都要成百上千一件,但他们都会眼睛不眨一下地成箱往车上搬。孟茹明白,这当然不会是花他们自己的钱。孟茹想,反正既然都是来路不明 ,那么这钱还真是不赚白不赚。
  有钱了,孟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她没事的时候总去新建成的豪园新区转转,琢磨着要给父母换一套新房子。孟茹是个孝顺的女儿, 亲情在她心中所占的地位始终是无法比拟的,多年来孟茹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当然,有钱后也有一个烦心事让孟茹很是无奈,那就是自己的丈夫郝军隔三差五地总会来商店内向孟茹要钱。孟茹很生气,本来投资这个 商店的时候,郝军就没有出过一分钱。现在挣钱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却来纠缠她要钱去赌,孟茹简直对他是失望透顶了。孟茹不止一次地对 郝军说:“你走吧,这个商店不挣钱,我也根本没有钱给你。”可郝军却像个无赖一样,硬是赖在孟茹的商店不走,看到别人来拉货付款,他 的眼睛死死盯着货款不放,等顾客走后,郝军就不知羞耻地对孟茹说:“你还说没有钱,我都看到你刚刚收了几千块。”孟茹气得浑身发抖, 嘴里说道:“是的,有钱也不会给你拿去赌!”这时郝军就会耍起脾气来,像个疯狗一样威胁孟茹说:“别以为你那点丑事我不知道,我是最 近事情多,没时间搭理你,等哪天把我惹急了,我就连你带他一起剁了!”说完,也不管孟茹同意不同意,一把拽过那钱就扬长而去。
  孟茹面对这个无赖,往往是毫无办法,因为有服务员在场,她碍于情面又不能和郝军撕破脸皮地打。直到这时孟茹才更加明白,只有离开 郝军,才能彻底摆脱这个恶魔,就连店里的服务员都劝她说:“孟姐,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和他过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离了算了。” 是的,现在的孟茹只想着能早一天和郝军离婚,因为这样下去,说不准哪天死在他手里都说不定。
  当孟茹终于把离婚的想法向郝军说出时,谁知他却死活不同意。孟茹问为什么,郝军却说:“你以为我傻啊?你现在挣钱了,我会放你走 ?我还指望着你今后挣钱养着我呢!”孟茹当时望着郝军那可气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掐死。孟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他这样不知 廉耻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居然还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自己的丈夫。孟茹甚至在心里对郝军充满了诅咒,她偶尔会闪过这样的念头,怎么就不让 郝军出车祸死掉呢,死掉了反倒让她静心了。
  其实,即便是孟茹不咒他,郝军还是会出事的,这样的人注定了不会有好的下场。
  那天孟茹正要收拾东西去上班,忽然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郝军被刑拘了。孟茹很惊讶,以为他又参与赌博被抓了起来,赶紧打车去 公安局打探消息,谁知这一去让孟茹吃惊不小。原来这个败类居然是因为盗窃小轿车被抓的,而且在这之前他已经伙同他人作案了一次。更让 孟茹上火的是,他在盗窃的过程中被夜巡的民警发现,民警上前制止的时候,他居然开着车子撞警察,幸亏那警察身手敏捷,否则很可能葬送 在他的车轮之下了。虽然案情很简单,但性质却很恶劣,孟茹想要见郝军一面都没有见到,那公安局的人态度蛮横地说:“就这样的混蛋你还 想见他?就让他在牢里老老实实地待一辈子吧!”孟茹刚开始的时候,没以为事情会这样严重,后来她咨询了律师才明白,原来盗窃机动车辆 本来就属于公安机关严打的范畴,另外他在盗窃的过程中有严重的袭警情节,所以足以判他个无期。孟茹听了之后,当时就傻了,虽说她和郝 军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融洽,但毕竟夫妻一场,当祸患真的来临时,她又怎能撇下他不管。
  孟茹心急火燎地不断往公安局和看守所之间来回跑,但是由于不懂得办案程序,始终找不到解救郝军的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她最终又找 到了丁日民。当孟茹含着泪水对丁日民说了丈夫郝军的事情后,谁知丁日民竟像没事人似的冲着孟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感情本来就不 好,还救他干嘛?让他在里面蹲着呗,也正好成全了咱俩!”孟茹听了之后,恨得咬牙切齿,她为丁日民的无耻感到万般恶心。要说起来,人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虽然孟茹不爱郝军,但真等到他出了事故之后,却不愿意旁人看他的笑话。
  孟茹当然知道此刻只有丁日民能够救得了郝军,尽管她心里对丁日民说出的话感到万般恶心,但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对丁日 民说:“你就帮帮他嘛,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丈夫,你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丁日民拿眼斜视了一下身边这个楚楚动人的美人,也忍不住动 了恻隐之心,想了想之后,他随手拿起身边的电话,给公安局的某个领导拨了过去:“噢!肖局吗?我是丁日民啊!最近打击盗窃机动车的专 项行动进行得怎么样了?……哦,好的,干得不错!……对了,有个案子你要适当地关照一下……对,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当然,不要太违 背原则哦!”丁日民撂下电话,孟茹这才心中有了底,终于破涕为笑,两个人难免又亲热了一番。
  在丁日民的关照下,郝军的案子作了从轻处理。本来按照法定情节,足可以定他个无期,但最终却判了10年有期徒刑。法院宣判后,郝军 没有上诉,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为他的案子尽了力。也正因为这样,在孟茹探望郝军的时候,郝军居然良心发现,主动提出了离婚的请求, 要孟茹今后嫁个更好的,还说孟茹是个不错的女人,这些年跟着他受了不少委屈……直说得孟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成了泪人。两个人在探 监房内搂搂抱抱,其状是凄凄惨惨凄凄,让人看了竟万般不忍,这也成了两个人结婚几年来最好的一次感情交流。
  经历了郝军事件之后,孟茹发现自己更成熟了,这种成熟体现在她对很多事情已经看透。孟茹清醒地意识到,人生中的很多事情似乎早已 注定,那些得到的和失去的、罪恶的和美好的东西,在生命的自由面前显得都不重要了,荣华富贵又能怎样呢?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谁又敢保证能够一辈子左右得了自己的命运呢?
  最近天河市的领导班子里明显出现了两大阵营,一派是以丁日民为首的“实权派”,另一派是以冯刚为代表的“无权派”。两派之间的明争暗斗虽然见不到刀光剑影,但碰撞处也往往是火花四溅,在天河市的政治生活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深谙官场之道的人都懂得,这个时候往往涉及到一个站队的问题,排在哪个队伍的后面,对个人的仕途影响至关重要。现在高明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究竟站在哪支队伍的后面呢?显然,以市长丁日民为首的一派,由于把持着天河市的党政大权而显得无比强大。相比之下,虽然冯刚等人深得天河市干部群众的人心,却因为没有实权而显得相对弱小。其实,即便高明和丁日民不是宿敌,高明也不愿意和丁日民这样的人站在一起的。也许是小时候读的书多,受正统教育影响太深的缘故,高明总觉得丁日民之流特别像明朝时期善于弄权的宦官魏忠贤。很多时候,高明都想不通,像丁日民这样的人怎么能混进官场,居然还坐到了市长的位置。后来,高明干脆把丁日民的履历拿来研究了一番,研究的结果让他感慨万千,原来这家伙竟然是农村的大队书记出身,早些年时兴突击提拔干部,省里一个领导去他所在的村视察,丁日民为了便于领导的车子通行,居然将全村的路现修了一遍,然后将省领导所要视察的项目都统统安排好,再加上他天生长着一张会溜须拍马的嘴,自然是博得领导十分高兴,临走之前只说了一句话:“这样的干部怎么能不重用呢?”于是乎,他一下子就从农村大队书记的位置窜到了乡镇党委书记的位置。
  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后,丁日民更是如鱼得水,凭借着几个政绩工程,再加上适当的金钱开道,居然在仕途一帆风顺。丁日民的胆大是出了名的,早在他任五章县林业局局长的时候,别人都不敢动的天然林,他却一阵乱砍乱伐,将那卖得钱往上送了一部分之后,其余的都凭空挥霍了,居然也能够平安无事。他当城建局局长的时候,更是肥的不得了,开发商想要建一栋楼,不给他送个十万八万的,根本连门儿都没有。不过丁日民也不小气,每当有黄金地段高档楼层的时候,总是要先想着领导。用丁日民自己的话说就是:“身在官场,兢兢业业、踏实干事是没有用的,只要你能说会送,就肯定会平步青云。”当然,以上这些事情都是高明道听途说来的,究竟是否属实还有待进一步探讨,但高明始终认为这一切并非是捕风捉影。据说后来丁日民实在是捉得太甚了,五章县的老百姓不断地上访告他,他才被调到天河市来,而且还被提拔为了副市长。
  高明手里掐着丁日民的履历,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世道究竟怎么了?难道我们的干部体制真的出了问题?不!高明始终相信丁日民属于个别现象,整个天河市的干部队伍主流是好的,这就好比一个肌体一样,大都是健康的细胞,但是也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病毒或者细菌。只是高明倒霉,就这么一两个病毒和细菌还让他碰上了,而且成了冤家对头。
  这些日子,高明总在考虑一个问题,他总想辞职不干了,仕途的无望让他觉得这么干下去简直是浪费生命,况且那每月800多元的工资对他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吸引力。高明想,凭自己的能力水平在哪个私营企业打工不挣个一千两千的,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高明把想要辞职的想法委婉地透露给冯刚书记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对。他说:“你不要被眼前这些不正常现象弄得灰心失望,你要对我们的组织和人民有信心,有些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公道自在人心’,绝对不会总这样的,而且凭你的能力水平,以后还是有发展的。”高明知道冯刚书记说的有道理,可他就是突然之间对仕途失去了信心。是的,有发展又能怎样呢?大不了当个局长、市长,人模狗样地在官场混上一番,可那不也要被官场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所累?到那时都不知道自己是为谁活着了。不过眼下,高明还真没有找到合适的职业去做,他也只能按照冯刚说的,先这么糊里糊涂地干着了,反正自己是公务员,即便丁日民看他再不顺眼,也没有权利将他开除出公务员队伍,根本就不能把他怎样。
  高明和丁日民搞僵之后,虽然为他的仕途发展带来了不小的阻碍,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同时也为他带来了一个直接好处就是,他和市委副书记冯刚成为了朋友,一来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二来两个人思想比较接近,在很多问题上谈得来。当然,高明在与冯刚的接触上还是十分注意保持分寸的,毕竟人家是副市级领导,尽管没有架子,但也不能真的就当成哥们儿处。
  孟茹在和郝军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先是将自己居住的那套楼房退还给了郝军的父母。孟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如今郝军已经锒铛入狱,她当然不会再落井下石。虽说这房子照理也应该有她一份,但一想到两位善良的老人因为生了这么个逆子,短短几年几乎将所有的家产全部败光,孟茹就忍不住心软起来,所有的家产她一分也没要,都还给了他们。两位老人对孟茹的大度是感激涕零,一个劲儿地说郝军没有福气,这么好的媳妇都没福消受。孟茹搬走的那天,两位老人紧拉着孟茹的手,不住地抹眼泪,弄得孟茹这心里也像堵了一团棉花,难受的不得了。
  孟茹又迅速地在豪园新区买了一套房子,三楼,120多平方米,宽敞明亮。本来她手头的现金是不够的,但她又找到了丁日民,诉说了自己离婚后的窘境,丁日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但资助了一部分钱给她,而且给一个包工头打了电话,装修的事情被对方全部承包下来,没用孟茹花一分钱。
  搬家那天,孟茹心情极好,她将自己的父母用轿车接到了楼上,在新家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孟茹信誓旦旦地对父母说:“爸妈,以后咱家的日子好过了,你们要好好享享清福,再也不用为生活省吃俭用了。”两位老人看着装修奢华的大房子,胆战心惊地问孟茹:“孩子,这房子得花多少钱啊?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钱啊?咱可千万别干那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孟茹听父母这样说,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搂着父母的肩膀说:“爸妈,你们就尽管放心吧,所有这些都是女儿凭本事挣来的,是合理合法的。”孟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充满了自豪与骄傲,她知道自己已经实现了人生的第一步目标,今后,她还将有更大的目标在等着她一步步地去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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